这场面上的客套话，谁都会这么说，想来李四月在小安面前也是如此敷衍的了，可顾应平分明能从她对待他的态度里察觉到厌恶。
他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小安则拿着簪子和药进里屋去了。
也就是小安进去时挑起帘子那一刻，李四月坐在窗前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弄着窗台上那一盆蝴蝶兰，清雅闲淡，安静如画。
他就瞟着她这一眼，却是看得他抓心挠肺，他很想再仔细看她一眼，好像她气色好些了，能起床上赏花说明伤确实好多了，可她避着他，即便能起床也不相见。
顾应平自这一面后便再也没见过李四月，可他每一天都变着法儿的让葛一春去探听有关她的消息。
秋霜降下的第一晚，葛一春说董璋留宿在李四月房里了，顾应平哦了一声，便再也没让葛一春去打探她的消息了。
她重新复宠，有董璋保护，想来也再不需要他的关心了。坐在窗前独自对弈，却是怔愣了很久没有下子，望着窗上清霜覆叶的早晨，冷风一阵阵的灌进屋来，他心底既高兴又有些难过。
孟知祥早已坐稳西川，并且自封西川王，显然是不服李嗣源登基称帝，自然他想独占西川从这乱世分一杯羹谁都看得出来，不过眼下他似乎还没有要讨伐董璋的意思。
排兵布署的事情都交给了顾应平，没有大事董璋也不会过问，这天便又带着李四月上街游玩，顾应平刚从书房出来葛一春便撞了上来。
“爷，董爷问你要不要去听戏。”
顾应平摇头：“我还有事要处理。”
“哦，也是。”葛一春点头，“董爷有十八姬陪着应该也够了。”
顾应平脚下一顿，扭头看向葛一春：“喂……”
葛一春停步看向他，他道：“嗯，我突然想起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这几天忙里忙外光顾着打探西川孟家的消息了，也该轻松一下，大哥在哪儿看戏我过去陪陪他。”
“畅春园。”
畅春园是整个巴州城内最大最气派的戏园子，董璋出行必然包场，整个大院里就只有董璋跟李四月坐在下面，在众多的空椅中间虽则显得单调空旷，但并不影响台上戏子们粉墨登场。
入了秋，天气一日冷似一日，院子里四周的迎春树虽还茂盛如春，但几口莲缸里却是显得光秃秃的，除了一潭碧幽幽的水，什么也没剩下。
“好。”董璋拍手，声如洪钟般响起，从桌上捡上了一颗花生米喂到李四月嘴里，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很不错。
李四月穿了一件月白长袍，裹住了一身玲珑有致的身材，但浅清如月般的容颜却是遮不住的，她跟着鼓掌，又翻着戏本子，对董璋道：“爷，我要看这个。”
“大闹天宫？！”董璋看了一眼，对一旁的畅春园的老板道，“让他们唱这个。”
“大哥今天这么好的兴致。”顾应平行来无声，直站到李四月的身旁说了话她才察觉到他。
她扭头看向他，他冲她笑了笑：“十八姬的伤好了？可喜可贺。”
李四月对他回以一笑没有说话，董璋拉了他坐到自己旁边，道：“你怎么才来，快，你也点一出戏。”
顾应平笑了，只道：“既然今天高兴，就听些情情爱爱的，不要打打杀杀的了，女驸马吧。”
“好勒。”老板应声去了，台上已然咿咿呀呀唱起了大闹天宫。
李四月纤纤手指给董璋剥着瓜子儿，董璋的手时不时的要她身上摸一摸，董璋十分尽兴，李四月也没有表现任何的不妥。顾应平状似看戏但总不经意要看她一眼，可是她，似乎眼底根本没有瞟过他一眼。
临离开畅春园时，董璋在顾应平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给月儿那个药当真神奇，她身上一点疤痕也没留下，还细嫩白滑得跟剥了壳的鸡蛋的一样，哈哈哈，一会想要什么，大哥送你。”
董璋的满意溢于表面，顾应平却只是扯着嘴皮应付的笑了笑。
他很想问李四月恢复得如何，最近过得如此等等，他感觉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可是他知道她不喜欢他靠近，他便什么都没问。
倒是回府前，董璋去别的摊拉上买东西，李四月坐在马车上等他，这时她挑了帘子看向站在车旁的顾应平，平声静气道：“多谢你替我修复那支簪子。”
顾应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那支梨花簪，道：“我见那簪子花瓣都缺了一块便拿去铺里重新上了花，又清洗了一回，你可喜欢？”
李四月点了点头：“嗯。”
她放下车帘没有多话，顾应平半张着口终是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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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来了，特别热，不知道大家那边热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