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一张陈旧的方竹桌上放着一个粗陶制的茶壶和两个杯子,桌子正对着门,右边就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发黄,缠绵病榻的妇人。
小姑娘上前去将她娘扶着坐起来靠在墙上,妇人看起来三十左右的样子,面容消瘦,只是一双眼睛却和小姑娘一般,乌黑发亮,模样看起来也很是清丽,只是她在看见何遇后,眼中神色忽然暗淡了下去,难掩失望。
溶月微微垂首,也算是向何遇行礼了,“奴家贱名溶月,见过姑娘。这是奴家的女儿,念予。”说完手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吃力地将头靠在了墙壁上。
何遇看着溶月一举一动皆是礼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受过调教的,说话也是十分有礼,难怪教出的念予这么招人喜欢。
“溶月?可是取的‘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的风’之意?”何遇笑问。
溶月看着何遇念出那句诗时的样子,眼中竟是泛出了点点泪光,她家小姐给她起名是也是念得这首诗,取的这首诗的意…………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何遇有些慌了,她就问了一下名字的来意,莫不是说到她伤心事了?早知就不问了……
溶月抹了抹眼角,泛黄的脸强笑道,“奴家眼睛不适,小姐见笑了。”
“娘,你看,小姐姐香包上绣的栀子花和你手帕上的好像。”念予拿起何遇的香包,递给了她母亲,她不想母亲流泪,于是拿起香包,希望能够转移她母亲的注意力。
溶月手有些颤抖地拿起香包,细细地看了起来,随后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粉色帕子,颤抖着伸手递向何遇。
何遇接过帕子,入手丝滑,竟是如今也很少见的雪蚕丝织成的,而且还是粉色的!雪蚕丝不易上色,这上了色的,就这么大一个帕子,也是价值不菲的!看她们母女的生活环境,若是将这帕子卖掉,定是能大大改善她们的生活,但是看溶月如此宝贝这个帕子,就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人留的。
“这栀子花猛一看,还真和我绣的差不多呢!”何遇看着手帕上的栀子花,“若是细看呢,你帕子上绣的绣工更加娴熟,花也更加娇**真。”何遇看完笑着将帕子递给了溶月。
溶月却是没有接,而是对念予说道,“念儿,你去园子里摘些栀子花,等下送给这位姑娘。
念予点了点头,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
“姑娘和善可亲,溶月斗胆求姑娘一事。”经过刚才的接触,溶月看得出何遇为人善良,聪慧过人,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你且说来听听。”何遇早就猜到溶月不收回手帕必有原因,只是不知道她是为什么。
“咳咳咳……”溶月干咳了两声,“求姑娘收留念予。”
“你这是要卖她?”何遇问溶月,这种日子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多的去了,可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如若不是没办法,谁又愿意骨肉分离呢?
溶月点头,复又摇头,“我如今恶疾缠身,恐时日不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如若小姐愿收她为奴,让她端茶送水,身边伺候,也算是免了她颠沛流离。”
何遇看溶月眼窝发青,面色土黄,知她所言不虚,何遇眸光深深地看着溶月,嗓音淡淡,听不出喜怒,“所以,你打算拿这帕子换我收留她?你应该知道的,这个帕子虽贵重,对我而言也就是平常之物,没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