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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透着屋廊往外看看。
“貌似是长街唱榜的仪仗。”
稷王妃揉揉额穴,被这声音吵的头疼,索性不睡了。
主院一等大丫鬟看着主子起身忙过来伺候,稷王妃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小丫鬟们梳髻。
铜镜中,女子发髻被高高挽起,已盘成妇人模样。
十八岁的王妃,少女姿容还未褪去,但这发髻压重,硬生生逼出一股老成的威仪出来。
稷王妃微微皱眉。
小丫鬟只当她不满发饰,换了一只金凤衔珠的步摇。
“换素一点的。”
小丫鬟一愣,轻声道:“王妃,这不合规矩。”
“换。”
稷王妃声音拔高了一点,小丫鬟吓的直接把步摇掉在地上。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
稷王妃斥责的话硬生生的哽在喉咙里。
她如今倒学会拿下人发脾气了。
“算了,退下来,这里不必伺候。”
她声音放软了点。
香儿看自家主子脾气焦躁,主动换上一只素钗,替她插到发上。
“先生怕是要回府了,奴婢去外院问问?”
先生两个字,让稷王妃脸色舒缓不少。
“她今次落榜想必心情不好,让外人不要打扰。”
“是小姐。”
香儿应了一声,踏出门槛准备去问问。
周遭唱榜声大了不少。
长街炮仗和铜锣震耳欲聋,让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什么情况?
他们稷王府离长街远,是在巷中自成一府,这唱榜声怎么那么吵。
“大喜!大喜!王妃大喜!”
老嬷嬷拎着裙摆,声音颤抖,一下子奔到主院,什么仪态礼数都忘了。
“先生高中,会试一甲子头名,如今唱榜的官兵已经进王府送捷报了!”
什么!
稷王妃猛的起身,梳妆台珠翠落了一地,满地叮当作响。
“真的!”她急道。
“官府亲自来的人,哪里有假?”她又道:“大总管派老奴过来问问,说这一甲子头名不比旁的,那是满京都要晓得的,这喜钱怎么给,给多少,还要请示请示王妃,不然怕失了礼数。”
对!
喜钱!
稷王妃一脸笑意,连方才的病气都被红润所取代。
“快快快,别愣着,把本宫的私章拿过来,去银庄兑多些铜钱,给百姓送喜,再支一百两银票,给唱榜的官爷。”
“还有,炮仗也要备下,让王府的人跟着,铺到长街上。”
“对了,酒宴不能忘了,这等大喜,定要与民同乐,吃上三日。”
她话说的飞快,眉目洋溢着喜气,哪有方才稳重的主母样子。
整个王府瞬间一下子忙了起来。
又是找私章的,又是去兑银票的,又是买炮仗的,各个吵的不可开交。
“奴婢就说嘛,先生高才,定能一举高中,亏王妃还信那老道,愁了一日。”
“就是,明日奴婢就去庙里,把那老道狠狠骂上一顿,给王妃出出气。”
小丫鬟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没完。
稷王妃笑斥一句,但眼里全是纵容。
她们不知道。
稷王妃写的名字,姓元名文昭。
老道算的确实准。
元文昭元小胖压根就没考会试,入国子监后就被苏琉玉拉到教学团搞算学去了,哪有机会高中?
说忌口,那就更好笑了。
元小胖如今变成了元大胖,肚子滚圆,确实要忌口。
这误会就大了。
......
比起后院小丫鬟们,前院侍卫和大总管这些人闹的更厉害。
直接扛着炮竹,凑份子把喜钱散了,又跑到长街上请客吃宴,生怕不知道他们王府的阔气。
这可把小狗腿给忙坏了。
又是搬凳子,又是搬桌子,跑的满头是汗。
他们还嘚瑟。
逢人便开口。
“是咱们先生高中,我们学业是先生亲自教的。”
“先生和咱们是一家人。”
“先生就是厉害。”
当然。
嘚瑟的还不止小狗腿一个。
教学团也必须嘚瑟嘚瑟。
苏琉玉是稷王府的人。
报榜自然要去稷王府。
但教学团不依啊。
凭啥稷王府给喜钱摆酒宴?
“他稷王府给多少?我傅府给双倍。”
“什么?傅老头给双倍?我将军府出三倍!”
“大理寺四倍!”
喝——
攀比!
十足十的攀比!
这些老头子还懂得低调处事。
也不搞什么与民同乐摆酒席,就把人邀请到家里,长吁短叹。
“哎,本官就是操心的命。”
“你们可不知道,教那小子有多累。”
“原想着拿个三甲也就是了,哎,这事闹的,本官还要请客吃酒。”
众人:“......”
喂喂喂,大学士你够了。
你这一脸肉痛的样子给谁看啊。
不知道是谁刚刚阔气要比过将军府。
那拿银子的架势,下官不忍看了!
今日京城炮仗之声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