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再度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谢谢医生。”
季时砚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了许嘉禾的声音,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许嘉禾的模样。
那一年,母亲去世,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周遭没有一点光亮。
年幼的他抱着母亲的照片,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所有人都在为丧礼奔波劳碌着,但是此时的季时砚,却是如同死尸一般沉寂。
“吱呀~”
门外一道微光投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很快,伴随着房门的关闭,那道微光也不复存在,四周又是无尽的黑暗。
“时砚哥哥。”年幼的许嘉禾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时砚哥哥。”她又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
而此时的季时砚,他的心里只有自己逝去的母亲,始终垂着头看着前方。
半晌,只见许嘉禾胖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服,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白净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时砚哥哥,我偷偷拿了两块饼干给你吃,你要是饿坏了伯母在天上会不开心的。”
“……”
“时砚哥哥,你别伤心了,你伤心嘉禾也不高兴。”
“时砚哥哥,你放心,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我保证,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一定三分钟出现在你的面前。”
秦棠靠在床边,看着床上尚在昏睡的季时砚,又低头看了看手表。
凌晨两点。
此时的季时砚,仿佛在喃喃自语,但是她也听不见,究竟季时砚在说些什么。
秦棠走过去,给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让病房内透气,又拉上了窗帘。
“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没妈的孩子,真可怜。”
“活该,你就是一个没人管,没人心疼的怪物。”
幼小的默默忍受着被其他小朋友的嘲笑,打骂,却又双拳难敌四手。
所有人都当他如今风光无限,可是他曾为落魄的样子,却无人知晓。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小时候的许嘉禾,总是正义爆棚,双手插腰,不满的瞪着面前的几个小男孩。
“嘉禾,你快让开。”
“就是嘉禾,季时砚就是一个怪物,你别跟他一起玩。”
“嘉禾嘉禾,小心他伤害到你。”
小时候的许嘉禾是个小妖精,所有的小男孩都围在她身边,而小时候的季时砚,则是个不会说话,不哭不笑的怪物,所有人都讨厌她。
“时砚哥哥才不是怪物。”
小孩子往往见到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给抢了,就会恨不得抢回来,而许嘉禾,就是他们眼中被抢走的玩具。
因为愤恨许嘉禾站在季时砚那边,他们不停的往季时砚身上扔着小石子,试图打他。
而许嘉禾,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扑在了他的面前,用她弱小的身躯挡住了那些小石子。
“时砚哥哥,你才不是怪物,我最喜欢你了。”
一颗又一颗石子打在她的身上,她却始终紧紧抱着季时砚,未半点疼。
以至于许多年以后,季时砚每每想到,都觉得他要替那个女孩扫清前方所有的障碍。
他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让别人俯首,没有人能欺负他,亦没有人能欺负他的女孩。
恍惚之中,季时砚睁开了眼睛,看到床边的秦棠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