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直躲在盛阳身后,她真的没有想过会因为自己在媒体上的曝光,而导致他们父女的重逢,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幻想过,他们妇女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医院,或许只能归结于天性吧!
安锦卿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廖望舒做完了检查,人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
追着他们的车来的媒体,再次将安锦卿给包围住。
程俊杰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很艰难地,才将安锦卿送进了病房。
病房门打开,躺在病床上的,头发花白的老人立马惊起。
他看着推门进来的女孩,一身利落的白色衬衣、黑西裤,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很陌生,但陌生中却有亲切而熟悉。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女儿。
“静姝?”廖望舒含泪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欣慰地笑道,“你都长这么大了!你长得真像你奶奶。”
和热泪盈眶的廖望舒不一样,安锦卿神情冷淡,眼底毫无波澜。
她一步步走到病床边,看着坐在病床上,向自己伸出手来的老人,退了一步,似嘲讽,又似自嘲地说道:“我从未见过我生父壮年时期的模样,如今第一次见面,却已经到了垂垂老矣的暮年……你还真是彻底打破了我对于‘父亲’这个词的最后一点好感。”
廖望舒颤抖着将手收了回去:“静姝,是爸爸对不起你……”
“我叫安锦卿,‘我醉欲眠卿且去,暂醉佳人锦瑟旁’的锦卿。”安锦卿道,“其实我不恨你,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你对我不起的是我妈,但我妈也不恨你。你与我妈的情仇,是你们的事,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你当年既已抛弃我,那就是说,你并不期待这份父女之情。是你主动放弃,所以我不明白,你现在出现的意义是什么。已经放弃了的东西,还想寻回?或者,是你觉得我有赡养义务,需要给你养老送终?”
“我不是来找你要什么,我就是向来看看你……”
安锦卿突然提高声音,说道:“虽然你并没有对我尽过抚养义务,但法律上,我却有赡养你的义务。这些事情,我会交给律师处理。”
“我不用你赡养,我自己有存款,我能自己养活自己……”廖望舒痴痴地看着她,“这些年,我没有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责任,我是想补偿你。”
安锦卿看着他,嘲讽地笑了:“你觉得,我需要吗?”
廖望舒眼里的光,瞬间就黯淡了。
安锦卿道:“我妈还活着的时候,总跟我说,让我不要恨你。她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她不应该耽搁你,应该放你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我原以为,你只是没有担当,不懂得什么叫做责任罢了。事实告诉我,原来不是的。你对你的那些学生,倒是很尽责。我想那些孩子应该会很感激你,因为你代替原本需要对他们尽责的人尽了责,而你未尽的责任,也有人代替你做了。所以,你真的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想着补偿我。因为我对你没有期待,而你,也将自己的全部奉献给了这个世界,我们各自安好,互不相欠。”
说完最后一句,安锦卿开门走出了病房。
门口的媒体早已散了,程俊杰看着她走出来,一句话也不敢问。
安锦卿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远远看到一个被人搀扶着的,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步履蹒跚走来。
就在两人正要擦身而过的时候,老太太停下了脚步,朝着她喊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