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一拱手,两眼向天,昂然答道“主公,依我之见,是否攻略陇西,北进中原,与我等并无干系,全看主公的心意了。若是主公想在益州终老一生,守住褒斜道和金牛道便可。外有张公祺,内有益州诸将,做一个守成之主,偏安一隅,看中原花落谁家,容易之至”
说到这里,法正略略抬高了声音。“若是主公不甘寂寞,想趁着乱世,诸侯逐鹿中原之际,成就万事霸业,那,出褒斜道攻取陇西,是势所必然我等身为主公的臣僚,一切要以主公的心意为准。主公说进取中原,那便出褒斜道好了主公愿意偏安一隅,那便守住汉中,闭锁栈道,坐待天下太平。法正尽于此,还请主公自决。”话一说完,法正躬身退下了。
顷刻之间,整个大殿之中立刻便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望向了刘焉。法真生了一个好孙子这几句话,化繁为简,将一件军国重事化成了刘家的私事儿,无论刘益州如何抉择,都是您老人家自个儿的事儿。无论成败,我等臣僚是不须担一丝一毫的责任的。
“这个”法正的一席话,说得刘焉也有些难以抉择了。说实话,他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追寻天子气而来,单骑入蜀,诛杀贾龙、任岐,派出张鲁割据汉中,截断交通,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儿。可是,现在就让他做出抉择,是争霸天下还是偏安一隅,他还做不出。
“帽儿,你看如何”刘焉抬眼望向了自己的三儿子刘瑁。刘瑁生得英俊健壮,风流潇洒,气度非凡,一眼望去,便是人君之相。正因为如此,刘焉才把他带在身边儿。“父亲,依孩儿之意,当尽起大军,兵出陇西。何也如今洛阳朝廷四面起火,在万里长的战线上与诸侯大战,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再加上西域的战事,耗费弥多,必定不能持久。”
“况且,高帝以白衣之身,斩白蛇起义,最终定鼎中原,成就帝业。父亲如今坐拥益州,手握东西汉中,比高帝首义之时,已经强上太多了再者说来,秦失其鹿,而群雄共逐之。即便是打输了,为了长治久安,中原王朝也会发出诏书,大家坐下来谈谈条件,招抚我们的。”
“三公子此甚善”“这才是老成谋国之”“总是要打一打的,万一打赢了呢”刘瑁的话儿一说完,立刻便引起了满堂喝彩。不打,不见得有好处,打一打,却绝对是有好处的。望着长身玉立的刘瑁,刘焉的心中也颇有些感慨了,这个三儿子,真正有人君的气度
“季玉,你看如何呢”东州派、西州派、三儿子都表过态了,按照惯例,也该轮到小儿子了。一听父亲问话,刘璋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答道“父亲,大兄、二兄和您的孙子们可都在京师洛阳城中呀。”此一出,大殿里火热的气氛立刻就冷若冰霜了。
当初刘焉把儿孙们留在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为的是安朝廷之心。可是不曾料到,斗转星移,白驹过隙,短短两年,京师洛阳城早已是物是人非了,自己的儿孙们真的变成了人质。张鲁北进,益州还有推脱的余地,可是张鲁油滑,把这一副重担轻轻地卸在了刘焉身上。若是益州大军出褒斜道直扑陇西,刘范和刘诞定然会被族诛,父子连心,刘焉真的左右为难了。
正在这时,益州别驾赵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封文书。“主公,刚刚收到张公祺的来信,庞羲散尽家财,在洛阳城中大肆打点,使劲解数,终于换得朝廷放回了您的孙子们。三日前,庞羲带着他们已经到达了汉中,再过七八日,便能来到成都与您团聚了。”
一听这话儿,刘焉立刻便喜上眉梢了。“吾意已决,立刻发兵北上帽儿,你来领兵”
“诺”刘瑁响亮地应了一声儿。父亲这一起兵,大兄、二兄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这益州之主看来是非他莫属了。这,便是打一打的第一桩儿好处,若是打赢了,天下之主也未可知。群臣连声叫好之时,刘璋偷偷儿地抹了一把眼泪,永别了大兄、二兄,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