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小哥!这里,我在这儿!”
那个男人随即向他的方向走来,从铁栏的间隙把快递递过来,林安南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在夏夜的路灯下,摩托车侧面的宝马标志在光线反射之下发出了一种油润的光泽感,而摩托车旁的男人穿着的黑灰色制服却给人一种不安的压迫感。
他外套的袖口上,有着一个黑黑的菱形图标,在图标上写着两个清晰可见的白色字母:SD。
林安南抬头,他在时亮时暗的路灯下隐隐约约看清了那人穿了一件黑灰底色的制服,在仅有一盏不时闪烁的路灯之下他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
林安南在他衣服的领口上看到了黑色背景为底色的领章,黑色背景上方有着两条弯曲的曲线,在暗淡的光线之下如同两条正在摇动的蛇。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只是固定的刺绣,制服正中的纽扣上有一条红白黑相间的绣标,而快递员衣袖上“SD”样式袖章的上方还绣着一个鹰徽。
而那个看不清脸的快递员身着制服的左胸袋上,银质战功铁十字勋章折射出了淡淡的光辉。
林安南试图看清楚他的样貌,接住了快递盒时又贴近了些距离,他轻声说道:
“那个……麻烦你给我一支笔签字。“
对面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在黑暗中传来冰冷的低沉男声:
“不用签字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立刻回头拿起摩托车握把上的头盔往头上一套就翻上了摩托车,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利,他的锃亮的黑色靴子用力踩下了后部的打火杆,在排气筒轰鸣声中迅速离开了。
林安南伫立在铁杆之外,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条件已达成,地狱倒计时:00时21分09秒)
在回来的路上,他依然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在回忆着那个人的面貌。
这时他发现在黑夜之中的水泥大道之间,两侧的路灯突然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而路上原本一直光亮的路灯则随着这股细微的电流声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在他面前不足十米之处,站立着一个人,而原本在路边四处游荡的小情侣们全都消失了,四周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声音,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闭锁空间里。
林安南眯着眼试图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才发现对面的人是文芸。
她戴着平时的那副四边形方框眼镜,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双手垂落在大腿外侧,静静地林安南。
路灯的照射之下把她清秀的脸分成了明暗两部分,从光线的那一侧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左边脸庞的眼睛中看不到任何一点波动——亦或者说是没有一点感情。
林安南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便开口用机械般的少女音说道:
“不要用那个东西。”
林安南一听这话,便觉得此人真是莫名奇妙,他用不耐烦的口气回答道:
“什么东西啊,就买了个小装饰品,而且你又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吗?”
她听了林安南的回答,没有任何反应,随即以一种近乎匀速的起落感抬起了她的手臂,直直地指向了林安南手里的快递盒子,依然以一种几乎听不出任何情感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如果用了这个东西,你就必须承担起改变世界线的责任。”
林安南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回敬道:
“够了!你又明白什么,你和我也不熟吧,不要多管闲事,我回去了!”
说罢林安南便气鼓鼓地拿起快递盒从她身边走过,她并没有拦住这个心虚的少年,而是直视着林安南原本站着的地方,在时暗时亮的路灯之下,她对着经过她身边的林安南开口说了些什么。
当时的林安南是听到了文芸说了些什么,但他直接置若罔闻,没有放在心上。等他卷入了一场人类历史上最为惊心动魄的大风暴之中时,他才回想起那个夜里她对着自己说的话:
“这是恶魔的果实。“
(统合资讯观察体已同意协商协议,地狱倒计时:00时03分21秒)
回到了宿舍,舍友们还没有回来,林安南便走向了自己的床位处,麻利地拆开了快递盒拿出了里面的东西——一枚古朴的印章,印章整体是用木头制成的。
印章给人的感觉是那种非常古朴的质感,木柄上甚至有轻微的裂缝。木柄之下的盖章纹理印着苏联的国徽,国徽四周环绕着看不懂的俄文字母,环绕文字的正上方则是一个红星,除了印章还附赠了一小块红泥圆盘。
他仔细端详着这个印章,他觉得这个怎么看都不像仿品,但是19.41也不可能买到一个原品吧?真正的原品应该在俄罗斯国家历史博物馆里展览着吧,但是就算是仿品这也做的太精致了吧?
(系统启动中,地狱倒计时:00时00分12秒)
他从包中掏出了笔记本,翻到了学习计划的最后一页,把印章沾上了红泥,准备在右下角的留白处按下去,正在印章贴纸的那一刹那,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手里的印章突然飘了起来,这时林安南感觉到眼前一黑,紧接着前面出现了一条发光的道路,如同走进了一条隧道一般。
印章下方的笔记本突然哗啦啦地自行向左疯狂翻阅,笔记本飞到了他面前,越变越大还贴近了林安南的视线之中,给人一种巨人观的即视感,而印章则如同走在发光的轨道上一样离他原来越远。
在林安南眼帘之中的黑色背景上出现了走马灯一样的图案,他在这环境中无法动弹,他对着眼中的景象喃喃自语道:
“那是什么图案啊,那是……”
他看到了人类历史如同雕花一样从穿着兽皮的简易服饰到不断变化为了羊皮衣饰,旁边还有好多好多人,给他的感觉如同古埃及的壁画一样,但是不同的是这个壁画在高速地用翻书一样的形式变化着:
从拿着长毛和盾牌的羊皮人像,到披着盔甲举起巨剑的骑士形象,到身穿漂亮西式礼服扛着燧发枪的人物形象,最后是戴着护耳式头盔身着灰色领式军服拿着冲锋枪的形象……
他眼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最后只听到了一条发音如机械般毫无感情的播报内容:
“系统启动完毕,欢迎来到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