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走到林宵面前,少女站姿挺拔,没有一丝一毫的后退。
老夫人看着她,她也看着自己的祖母。
祖孙两个谁也不开口,林昭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跪在地上用双膝挪腾到老夫人脚边:“祖母,祖母孙儿知错了,请祖母原谅,万不能让大姐姐去参加校验啊!”
林老夫人看着脚边哭花了妆容的林昭,再看着眼前眉眼含笑的林宵,她竟无奈笑了起来。
其实林宵完全可以自己要求去校验,没有必要和林昭打赌什么校验资格,打赌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林昭从校验名单中被剔除。
一生阅人无数的林老夫人头一回觉得自己错估了人,宵丫头打从入宫参加花宴开始就想好了一切,这个赌局用的是皇家的惊鸿,相当于是在天子脚下犯禁!
皇帝至今没有下旨责问那是顾忌着贵妃的颜面,不好对将军府嫡女苛责。
不过打赌一事也该是被皇家的人知晓了......或许皇帝也等着看这个赌局的结果?
如此一来,校验当天若是宵丫头不出现在校验场上,从某种程度来说将军府算是欺君罔上。
欺君之罪,即便当时皇帝不罚,这个隐形罪名就是悬挂在将军府头顶的一把利剑,后患无穷,更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记上一笔,那么哪怕十个林赫成的军功也换不回一座将军府。
宵丫头这不是开了一场赌局,这是在赌命!赌天子威严,赌府里前程。
林老夫人看向林宵的眼神登时就变了,不像是在看一个少女,而是平等的直视。
林宵听了林昭的话也不急,不辩解,微扬的唇角看得林昭连哭都忘了。
这真的是她的大姐姐吗......这是她那个看见南平王就挪不动脚,琴也不会舞也不会说话直白难听的大姐姐吗?!
是......没错,这是她的大姐,这是林宵,这张脸没有变化,要硬说有什么变化,可能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明艳英气了一些,不似从前泼辣懦弱。
可是落水前后当真会使人产生巨变?连从前一窍不通的弹琴都会了,林宵究竟还会什么?
要是府里的池塘真的有这个功效,恐怕将军府就要成客栈了,还得排队落水呢。
林昭跪坐在地上,裙摆脏了,她浑不在意。
林老夫人深深看了林宵一眼,回到上座,一只手拿起茶盏对着吹气:“宵丫头,你可知校验是京中每年最要紧的事情之一,越华堂能者众多,你......”
“孙女知道。”林宵还是站在那里,双手轻轻交握搁置于腹前,姿势标准得如同在宫里跟着教导嬷嬷训练过一般。
相比之下林昭的模样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和从前泼辣无度的林宵如出一辙。
林老夫人一时间没有说话,林昭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怎么和自己预计的发展偏离了许多?祖母为何不说话?为何不赶紧拒绝林宵把她骂回去?
林昭转头向上看去,只能看见林宵的侧脸,在余晖下朦胧了界线,原本灿烂的颜色因背光的缘故还带了点暗色,那一对小小的金珠耳坠子在暗色里产生丁点耀眼的光芒。
这个年纪的少女多用贝壳少用纯金,可这对小巧的金珠耳环戴在林宵耳朵上就不见老气,只剩贵气,让旁人瞧着这个人哪怕穿金戴银也是承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