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他重新躺下,外头便有兵卒匆匆唤门,叫道:“将军,邕州南门处有动静!”
谭宗急急翻身起来,出得帐子,带着亲兵去了南门的大营外。
李富宰与众将已是立在当地,他面上微微发红,眼睛里尽是兴奋,叫道:“前日断了邕州的水源,眼下老天又停了雨水,实是天助我也!!”
李富宰之所以对这一次围城如此淡定自如,哪怕军中死伤这样重,也并不焦急,其中一部分是出于私心,另一部分也是出于对邕州城中情况的了解。
邕州城内十余万军民,如今被围,最要紧的就是粮秣、食水、军械。
此处粮秣不缺,守个三两月当是不成问题,可人总要喝水,一旦没了饮水,只要三五天,怕是一城的人都难以为继。
邕州城内只有寥寥数个水井,从前城中百姓多取左江江水饮用,他此时截断了入城水源,又将护城河内渠水引走,城中饮水困难,前两日雨水一停,便再没了其余饮水来源。
城中的官员也不是傻子,看到这样的情况,除却固守,定然也会催援兵。
李富宰要做的就是一面攻城,一面围城,把城中守军耗死,届时再行大举攻城,便是事半功倍。
此时才过了大半旬,前去攻城的,不是朝中其余派系势力,便是强征来的新兵,李富宰自己的亲兵只零零星星折了丁点而已,他实是半点也不担忧。
晋人来援,若是广州、桂州的兵力,并不为惧,了不起也就是三两千人而已,自家十万大军,哪里会怕?
等到晋人朝廷听闻了消息,点兵点将,大军出动到得此处,少说也是三五个月之后了!
他李富宰领兵北征,又不是为了在此扎根夺城辟土,能连下三城,一路破上十余个大寨,再有俘虏近万,战利无数,回去时已是能当遮天蔽日之功,满朝上下,无人能掠锋芒。
他要的只是破城,并不是守城,到时候把城拆了,能带走的带走,能掳走的掳走,碍事的就杀,多余的就烧,等到晋人来了,留摊灰烬下来,也算是报了从前被杨奎惨败之仇!
此时的李富宰,自是不会去考虑杨奎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被迫领兵南下,更不会记得从前正是由于交趾连番在边境抢劫商队,奸||**女,霸占田地,强掳劳力,最后纵兵行凶,才最后招来了邕州城中的反击,两国起了战火之后,交趾先时还耀武扬威,半点不惧,直到被杨奎领兵痛击,才老老实实安分了几年。
他站在南门外的交趾营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等着外头的兵卒来回话。
下头回来得很快,还未行到跟前,便大声叫道:“太尉,邕州城墙上听得有些动静,曹裨将遣小人来问话,营中是否要领兵攻城!”
李富宰心中大喜,却是立刻摇头否道:“莫要惊了他们,任他们行事!叫曹儿满领得两千兵好生候着,待得看清上头动静之后,再来回我!”
那兵卒领命而去。
因怕那神臂弓之威,交趾扎营之地距离邕州城甚远,此处只是一个探哨之地,便是白天也瞧不见城中情景,更何况是今日这黑漆漆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