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清清楚楚。
有些甚至比容玥本人要明白。
容玥脸皮再怎么厚,也会有觉得实在挂不住的时候。
李眠道:“公主不喜欢花吗?”
容玥倒是认真一想,自嬷嬷去了之后,她再也没有碰过什么花。但也不会觉得碍眼,哪儿就有喜不喜欢了。
便道:“我不知道,我也没择过花。”
京中贵女中有一种择花之风,也就是插花,每年会开赏花宴,届时众女可展示自己的择花作品,优胜者……一般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人上门提亲了。
往往这种雅事,最后都会变成变相的择夫大会。像她这种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的,别人好意思请她也不好意思去。
李眠忽然低了声音:“是这样啊……”
容玥道:“有何不妥?”
他忽然退开几步,含笑道:“我还以为公主看上我了,专把我安置到唯一一间有花的屋子,要玩儿一出花屋藏娇!”
……
李眠跑得快,容玥终究是没有追上,否则肯定要给他好一番教训。
虽说应了容渊,可容玥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容渊能就这么算了。
他不再蹦哒几下实在是不符合她对他的了解。
思前想后,容玥给京都送了一封信,让千言看到便赶过来。
按理说千言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到京城了。
其实她还有烟花信号可用。但是还没有到需要出动重影阁的地步,毕竟临安一战中,重影阁才大创过,还不适合出战。
然后点了一个暗卫留下来盯着容渊。
候府夫人从那间暖阁里出来的时候,眼上蒙了锦条。
听说夫人有眼疾,看不见东西,得让人搀扶着。
容玥把手搭好,背靠房柱,看起来百无聊赖。
既是无事可做,便随意看看。
夫人--分明是个儿挺高的人,但看起来很孱弱,好像风一吹就要飘走,看的人心里没底。
走过台阶的时候,夫人不小心滑了一下。容玥立即上前,但容渊抢先一步。
“怎么样?无碍吧?”
他一连两问,十分关心。
秦情说容渊很爱他的夫人,看上去倒不似作假。
但容玥在意的事,他的声音怎么一下子变了。
变得低沉而稍带粗犷。
像一个普通大汉的声音。不同于他平日里沉稳温柔的贵公子腔调。
容玥下意识皱眉思索。
李眠在旁边站着,似乎她肚里的蛔虫一般小声着说:“公主,想这些做什么。还不许人家夫妻好好别离?”
他在“夫妻”两字上念得格外重,这一挑眉,笑意可见。
容玥却没他那么多心思,只心道:“我何曾不许人家道别?”
她白了李眠一眼,表示无言。
走到府外,夫人还在与容渊依依惜别。
李眠笑的忒坏,他道:“公主冷着脸,莫不是看这两口子你侬我侬,惹到公主的伤心处了?”
……
他一个大男人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夫人上了马车,容渊到容玥跟前,道:“此行承蒙公主相助,多谢。”
他这么郑重。
容玥想起来,六年前她一人跪在陛下宫前,三天三夜间,他每日都来,却又片刻就走。
刘大人每每给她送来一杯凉水,都面带不忍。
她不要人家可怜她,但那个时候,却不得不倚仗人家的怜悯。
烈日底下,容兰笑得花枝乱颤:“你以为到了这种时候,谁会顾念着你?”
嘲讽,但是真实。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只有自己能顾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