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庾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新长的牙齿:“请叫我小庾儿。”
魏徵顿了一下,从善如流道:“小庾儿,刚才那首诗是你做的?”
王庾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这首诗可还称园子里的景?”
魏徵看向亭外,这座园子里种的都是梅树,此时正傲雪绽放,有红梅,也有白梅。
只是那些白梅在雪花的覆盖映衬下,有时候分不清是梅还是雪。
“很称景,梅似雪,却有暗香,如此区别开来,倒是极妙。小庾儿......”
王庾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听说先生当过道士,这是真的吗?”
魏徵神情一滞,望着王庾那纯粹的好奇目光,清了清嗓子:“没错,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道士。”
“好巧,我也做过一段时间,很短的时间。”王庾脸上的笑更深了。
魏徵:“......”
“听说长安城内有一座著名的道观,名为玄都观,先生去过吗?”王庾又问。
“没去过。”
“先生想去看看吗?”
“恐怕没有机会了。”
王庾心下一沉,面上笑容不变:“听说先生是乐寿城中最有学问的人,你能教我读书识字吗?
“我出生之后就一直漂泊不定,还没正经上过学呢,我很羡慕那些学堂里的孩子。”
魏徵张嘴欲拒绝,又被王庾抢了先。
“不过这束脩,先生可不能收太多,不然我族兄不会应允的,我们很穷。”
魏徵一时忘了拒绝,说道:“观你们兄弟的言行,做主的应该是你吧。”
“不是。”王庾摇了摇头:“那都是族兄让着我的,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族兄在做主。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很聪明呀?”
魏徵点了点头。
王庾笑了:“这也是我族兄教我的,他说,只有我变得聪明了,我们才不会饿死。”
魏徵若有所思:“看来,令兄倾注了颇多的心思去栽培你,实在是情深义重。”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未等魏徵开口,王庾就主动说了起来:“其实我族兄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父亲王博。”
“王博?”魏徵惊诧不已,他们不是王博的族人吗?
“是啊,我父亲当年有恩与族兄,后来我父亲死了,只剩下我这点血脉,族兄就收养了我。这个秘密我连主上都没告诉,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哦。”
说到这里,王庾抬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然后红着眼眶说:“虽然族兄是为了报恩才对我这么好,但我是真的把他当成我的亲兄长。
“所以我不想族兄太辛苦,才拼命读书识字,多学东西。”
话锋一转,又说:“所以你千万不能狮子大开口,束脩就意思意思一下,少收点。”
望着她那一脸“我跟你讲了秘密,你要少收点钱”的表情,魏徵有点语塞。
他神色不自然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冷酷道:“我还没答应做你的老师呢?”
“啊?我这么可爱,你为什么不答应?”王庾双手托腮,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魏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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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将园子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了窦建德。
窦建德听得哈哈大笑,一点都不为王庾隐瞒自己的身世而感到生气,反而追问:“后来呢?魏徵答应了吗?”
内侍忍俊不禁:“魏参军最后拗不过王小郎君,就答应了,此刻正在偏殿教王小郎君读书呢。”
“这倒是难得一见。”
窦建德起身:“走,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