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主导权交给许问,是相信他,也是看清了他未来的发展。
这点许问其实也很清楚。
水泥是藏不住的,很有可能会被“交公”。
他不介意。老实说,这种技术被藏起来私用,才是真正的浪费。
但这块市场实在太大,就算朝廷也不可能完全垄断。
在现代,水泥厂这么多,要怎样在竞争中取胜?
归根结底还是三点、价格、质量、创新。
价格公道、质量稳定,还有新品种以应对各种不同的环境和用途,就算朝廷分去了大头,许问也有信心在剩下的部分里获得收益。
于是许问来饮马河水泥场,说是拜年,其实又跟陆问乡谈了半天的工作。
许问把自己的规划跟陆问乡说了一遍,说到水泥的衍生产品时,陆问乡突然说:“说起来,倪天养昨天回去,今天到现在也没过来。”
“今天是大年初一啊,他不过来才是正常的吧?”许问愣了一下,忍不住说。
“别人的话是很正常,但是倪天养的话……”陆问乡摇头。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是朝夕相处,他对倪天养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
这样一说,许问也觉得有点异样了。
的确也是,倪天养要上班,还会管今天星期几?
之前,倪天养可是回个家都要陆问乡拼命催,有时候还要许问开口的人。
今天没过来,是真的有点奇怪。
“正好一会儿我也要过去他家的,正好顺便看看。”许问说。
离开饮马河水泥场,许问往回走,先去逢春人的营地看了一眼,意外地在那里碰到了驼子等人。
前者营地的房子先前被后者给砸坏了,许问带着南粤工匠们准备竞选事宜的时候,月龄队主动出手,帮他们把房子修好了,让他们重新有了个地方暂住。
而现在,竞选结束,驼子他们未来有了去向,带着那批南粤工匠来向这些逢春人赔罪。
这批南粤工匠毁物伤人,的确非常可恨,但是现在逢春人知道了缘由,知道大家都是走投无路的苦命人,心里有了些同病相怜。再加上南粤工匠从鞭刑到苦役,已经接受了应有的惩罚,他们心里就没那么怨恨了。
现在南粤工匠主动过来赔罪,帮着他们做些过年的事情,许问到的时候,两边脸上都带着笑,气氛甚至有些和乐。
查先生他们一看见许问,所有人全部起身,查先生深深揖了下去,徐三郎则一拉乡亲,带着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咚咚咚地磕头。
许问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然后才知道,逢春人已经知道许问竞选主官所设定的新城地点了。
如果说他前面做的这些只是救急,是解一部分逢春人一时的燃眉之急;这个举措就是救穷,堪称所有逢春人的再生父母!
这种恩情,岂是区区几个头能还的?
“也不必如此。”许问听了他们的话,坦然道,“我提的只是一个规划,具体能不能成,还要看朝廷安排。而且就算被通过了,新城要实际建成,还是要大家一起来的。”
“是是!那是我们自己的家,我们必当全力以赴!”
许问环视周围,看见这批至今也衣衫褴褛、满面菜色的人们。
他们的表面上似乎没有变化,但跟许问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相比,又的的确确不一样了。
许问知道是什么发生了变化。
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