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箕和朱甘棠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对视了一眼，唇畔露出隐秘的微笑。</p>
果然，许问的铁镐砸在了花岗石上，那坚硬的石头立刻裂开了一条缝。许问沿着那条缝继续斫，也没见他花费了多少力气，花岗石就裂开了，只用了大约一盏茶时间，一块一边不规则，一边方正的石头落到了地上。</p>
许问端详了一下它的外形，沿着一边继续轻敲，只片刻，这块石头就变成了一块枕头大的方砖，随时可以拿来使用。</p>
五六看得目瞪口呆，等到许问告一段落，倒提短镐交给他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才接过来，走到山壁旁边，也敲了一下。</p>
反震之力传来，石头上留下一道白痕，连最小的裂缝也没有。</p>
五六又纳闷地敲了两下，终于确认了这就是他熟悉的花岗石，坚硬致密，很难敲开。</p>
敲起来这么费劲，许问是怎么这么轻松地搞定的？</p>
五六瞪着许问，他本来有话想跟他说的，让他砸石头只是一个铺垫。结果现在铺垫失败，他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p>
“嘿嘿，老伍，想给人一个下马威，结果没给成</p>
吧？”阎箕态度轻松地取笑，“没想到吧，小许年纪轻轻，已经是个墨工了。”</p>
“天人合一……”五六迅速明白了过来，打量了一下许问，摇了摇头，“那是真的没想到，这也太年轻了吧。”</p>
天人合一是墨工的代表特征，进入天人合一状态，即能对材料有更深入的了解，处理任何材料都能便利许多。</p>
许问既然是墨工，处理个花岗岩当然是手到擒来了。</p>
“我的。习惯了，明明可以直说的，非得卖个关子，又出岔子了。”五六苦笑着说。</p>
一个又字，表示不是第一次了。</p>
“开山采石，通常以水火之法。冷热相激，坚石自裂。”五六想了一想，开口说话。</p>
古代开山，通常都是用的热/胀冷缩的原理，先用火把石头烧烫，再浇上冷水，石头上面就会出现裂缝了。顺着裂缝采石，就会简单多了。</p>
“天云山取花岗石，也可以采用此法，但是有两个难处。第一，花岗石坚硬无比，无论冷热，都需要花费更多工夫才能使之裂开。第二，山路不便，取水不易。这两个难处均可克服，但需要更多人力物力，尤其是人。”</p>
五六敛了笑容，正视着许问，认真得几乎有些凛然。</p>
“开山取石本非易事，你只有两年时间，你要用多少人，冒着多大的风险去做这件事？”</p>
“为何一定坚持要用花岗石，为何不可从他地运石过来？”</p>
“你身为墨工，觉得此事甚易。但全天下有多少墨工？建一座城需要多少石材？”</p>
他问得很严厉，但许问看着他，却笑了起来。</p>
他本来还有点犹豫的，但听见这一轮问话，突然拿定了主意。</p>
“伍师傅体恤劳力，这是您的好意，我能理解。但开山取石，不需要火烧水浇这么麻烦，还有更简单的办法。”</p>
“麻烦？”五六扬了扬眉。</p>
烧石法，已经是非常智慧简便的方法了。</p>
“对。伍师傅新年之时，应该玩过爆竹吧？”许问问道。</p>
“火药？”这时，阎箕的声音突然在许问身边响起。</p>
许问转身看他，了然地扬眉。</p>
果然，内物阁也在研究火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