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红憔悴很多,心态似乎还不错,一见到鞠敏就开始笑。
她能笑出来,鞠敏和阮晓峰却有些笑不出来。
阮晓峰不想当着她的面哭,转身拉着彭岩出去抽烟说话,把卧室留给鞠敏和王秀红。
门刚关上,王秀红便垮下脸来,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鞠敏吓一跳:“嫂子,你哭什么啊,快别哭了。”
让王秀红别哭,她自己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砸。
“大妹子,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王秀红压抑着哭声,哽咽着说道:“这几年日子好不容易好些了,我想好好的跟晓峰过日子,我不想死啊。可是,可是...都是命啊。”
都是命啊。
以前鞠敏不信命,她总觉得靠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然而现在,她觉得命这玩意儿真他niang的玄乎!
好人不一定好命,坏人也未必坎坷,混混沌沌的人兴许能长命百岁,想努力活着的人可能转头就遇上意外。
人能把握的,大概只有当下,只有眼前。
鞠敏想好好的劝一劝王秀红,可所有的话都挤在喉咙就是说不出来。
王秀红都是要死的人了,她还能劝什么呢?劝什么都显的苍白。
好在王秀红哭过一阵发泄出来就好了许多,也能平平静静的跟鞠敏说话了。
“大妹子,你别嫌我烦,我特别想哭一哭,可又不敢当着你晓峰哥的面哭。他够难了,我不想他再难受了”,王秀红叹息着说道:“这病看不看的也就这样,早晚的事儿。我的意思是不花那冤枉钱,我就在家好吃好喝的待着,我走后你晓峰哥手头也能有点儿过日子的钱。”
“嫂子,咱现在的医疗水平越来越高,保不齐啥时候就能有治疗的方法了呢。你听晓峰哥的,该治就治,钱的事情你们别发愁,我这儿有”,鞠敏轻声说道。
王秀红摇头苦笑:“大妹子,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当年你在南方遇着我们,我们也没帮你多少,倒是你净帮我们了。这么些年,多少交情也让我们用的差不多,要是我们再花你的钱那我们还是人吗。你晓峰哥一心想着我,可我不能光想着我自己啊。你开个厂子赚点钱也不容易,该把钱花到刀刃儿上,花我身上就是浪费。”
鞠敏要反驳,王秀红却摆摆手继续说道:“我啥情况自己心里清楚,没的救就是没的救,花再多的钱也没用。大妹子,你帮我劝着点儿晓峰呗,赚钱不容易,你劝他多想想自己。”
阮晓峰和王秀红这两个人竟都让鞠敏去劝对方,鞠敏夹在中间感受到的不是为难,而是双重的难过。
他们的感情那么好,到底没有机会共白首了。
跟王秀红聊了一会儿,王秀红身体受不住鞠敏便让她好好休息。
走出卧室,看到阮晓峰正坐在椅子上抽烟,身前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不少烟头,显然这一会儿没少抽烟。
她实话跟阮晓峰说了王秀红的态度,刚哭过一场的阮晓峰没忍住又哭一场。
大老爷们哭的毫无形象,鼻涕眼泪糊一脸,表情也十分扭曲狰狞,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哭出声来。
鞠敏心里难受,起身去阳台凉快半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