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办公室里很安静。
几秒后,弯下腰的曺诗京才直起身来。
她的脸色看上去很平静,然而擅长观察人们表情的林深时却瞧出了几分淡淡的冷意。
这几分冷意不一定是针对方才离开的曺静淑,更大的可能是她此时内心情绪的真实反馈。
“突然间爽约的理由是什么?”
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曺诗京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回头对林深时平静地说:“刚刚你不都听见了吗?我突然有事要去Han Shin重工一趟。”
“这么凑巧在我来之前你有事离开了总部?”
“这事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我舅舅,或者说问曺胜元专务才对。”
林深时想了想,忽然有些僭越地问:“他找你过去有什么事?”
曺诗京看了他一眼,“如果用表面上的理由来解释,他让我过去,是要我参加重工召开的紧急会议。”
“重工的会议和你有什么关系?”
“综贸近年来有不少业务和重工挂钩,曺专务一通电话打到我办公室里,换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那么,他叫你过去的实际目的又是什么?”
“我现在很讨厌你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
曺诗京毫不遮掩地冲林深时蹙起了眉头,“我的亲舅舅今天想从我手上把我应得的东西拿走。我之前一时看不懂,但你这个局外人应该很明白。”
林深时看了看她,说:“我原以为你这位公主在集团内部应该没什么顾忌才对。”
曺诗京嘴里立即发出一声嗤笑,她走过了林深时的身边,往办公室里面走去。尽管同样踩着高跟鞋的双脚还算稳当,林深时却看出了她步态里的一丝别扭。
他的目光不由往下落到了曺诗京一只脚的脚踝上。
“Han Shin真正的公主向来都是我偶妈。至于我,我在胜男她们那些年轻一代面前装装相还行,但在我舅舅面前,我没资格和他讲道理。”
“你的那两位舅舅在你母亲面前也不算什么。”
“那又怎么样?他们俩终究是我外公的儿子,是曺氏的男丁,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曺诗京用手扶住了沙发的靠背,转头看向林深时,眼神里似乎蕴含了一种很难形容的意味。
“而且……这次算是我违反了游戏的规则。即便我舅舅以大欺小,集团里的那些人也只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已。”
曺诗京坐了下来,值得一提的是,她挑中的地方,正好是刚刚曺静淑所坐的那条沙发。
在她身前的桌面上,还好好放了一只空空如也的水杯。
“游戏的规则?那又是什么?”
曺诗京刚拿起水壶就听见了林深时的又一句提问,她好笑地回头看看他,挑眉问:“今天你好像问题特别多。为什么不像过去那样,老老实实地守住那条线?”
“因为我有了想知道的事。”林深时居然一反常态地走过来,重新在他前不久所坐的位置上坐下,“我现在,可不是以下属的身份和你交谈。”
“嗯,我知道。从你刚才对我不用敬语开始,我就知道,现在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曺诗京的唇角挑起了一抹冷笑,随手放下水壶的姿态给林深时的感觉竟然像极了之前的曺静淑。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很好奇……现在和我说话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是那个不想和我家扯上任何关系的人,还是和我家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受到伤害后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也不管之后再接触你的人到底是谁。”
“所以说!你到底算什么?”
曺诗京的音量提高了些许,这时候的她很像一个才受过委屈的小女孩,很幼稚地怒视林深时,“我就算是刺猬,我又没求着你来接触我!你又凭什么来跟我说教?”
“你所认为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你觉得我们俩算是什么回事?”
林深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曺诗京愣了愣。
然后,林深时就观察到她原本绷紧的面容控制不住地放松了下来,连那暗暗握紧的双手都松开了。
“虽然我也知道这种说法很奇怪,但既然你认可了我爸是你的父亲,我记得你的生日比我小一个月对吧?那么无论是在韩国这边,还是在中国那边,你都可以说是我妹妹。怎么样?这样的身份你满意了吗?”
曺诗京一语不发地直视林深时的双眼,林深时也坦然地接受她的审视。
良久后,一句很轻的话才传进林深时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