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悠见曹华走过来,没有露出畏惧之色,反而摊开手:“曹华,知道你与苏轼有旧怨,可苏公子仁善无双的名气人尽皆知,你总得给人家一个面子不是?”
听见这话,李瑜总算是回过味来——蔡悠可不是来为苏轼说话的,完全就是在激曹华,要让曹华今天下不来台。
不说曹太岁,哪怕是他听见这话,既然已经过来,肯定咬死‘依法办事’四字免得落人口实。
果不其然,曹华走到跟前,在十宝堂的招牌下停步:
“苏香凝与江南私藏甲胄一案有关,我带回去审查有何不妥?”
“曹都督的行事风格人尽皆知。”蔡悠看着杨楼街一千多号禁军:“今天刑部的李大人过来问案,名正言顺,我也更放心一些,若是苏姑娘被你带回去出了什么事,我如何与苏公子交代?”
两个人站在十宝堂招牌下,最外是一千如临大敌的禁军,第二层是三百抽刀张弩的黑羽卫,最中间则是十宝堂和百余号才子和行人。
整条杨楼街鸦雀无声,两个在京都权势最盛的年轻人交谈,声音不大,却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京都太岁成名一来,这种阵仗,到还是头一回。
曹华偏头打量几眼,表情桀傲:“就这点人,恐怕不够。”
话落,黑羽卫杀气冲霄,蓄势待发。
蔡悠点了点头:“论起神勇,天下无人能及曹都督,这千把人确实不够,前提是曹都督敢动手。”
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
那怕只带了一百人来,曹华敢先动手杀禁军,也是重罪,蔡悠同样如此。
看着刀兵相向,其实根本打不起来,除非一方疯了。
曹华略微思索,看向了旁边的李侍郎:
“李大人,请回吧。”
“这...”李瑜可不敢把苏香凝交给曹华,当即摇了摇头:“曹都督,此事交给本官即可。”
蔡悠笑容玩味:“曹华,知道你与苏轼有仇,但公报私仇可不对。此事儿既然被我知晓,肯定管到底。”
说着,他看向在场的诸多文人:“今天各位不用担心,有我蔡悠在,苏姑娘即便被李大人带走,也定然安然无恙,诸位是信我还是信曹华?”
这还用问?
诸多文人虽然唯唯诺诺不敢开口,眼神却代表了一切。
蔡悠位高权重,又没啥恶名,既然开了口,肯定会如实履行诺言。
人被曹太岁带走,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蔡悠笑意更深,打量曹华几眼,彬彬有礼抬手:
“曹都督,请回吧!”
曹华面沉如水,握着剑柄脸色阴冷,死死盯着蔡悠的眼睛。
蔡悠有恃无恐,背后站着诸多怒目而视的学子。
“拿人!”
“诺!”
一声暴呵传遍杨楼街。
三百黑羽卫收刀如鞘,冲向了十宝堂。
书生才子顿时暴怒,急急上前阻挡推搡,想组织曹太岁的暴行。
李瑜也是焦急起来,急忙挡在前方:
“曹都督三思,这人拿不得...”
若是中了蔡悠的激将法把人强行带走,明天指不定会闹到何种地步,这可是在和整个京都的文人作对。
可惜,并不管用。
百十个书生那里挡得住凶神恶煞的黑羽卫,三两下被冲散,黑羽卫冲入了铺子里。
很快,寒儿就把苏香凝扛了出来,直接上了马车。
苏香凝满眼惊恐,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如同被抢的小家碧玉般,喊了两声:“放开我,救命啊...”。
旁观的李师师满眼焦急,想了想,壮着胆子跑到铺子门口:“曹公子,还请...还请您放小苏妹子一马...”说着便要跪下。
曹华直接抓住李师师的胳膊把她提了起来,周围这么多文人士子看着,也只能摆出凶狠模样:“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李师师浑身一抖,看着那双蛇蝎般的眸子,嗫嚅嘴唇,竟是不敢再说话。胳膊被捏的吃痛,微微蹙眉,带着几分哀求意味。
汤夫人骇的魂飞魄散,急忙上前笑眯眯打圆场,想把李师师拉回去,又是赔罪又是道歉。
“都给我散了!”
曹华放开李师师,便转身就上了马车。
诸多文人才子眼见苏姑娘被带走,李姑娘受辱,想要阻拦却是无可奈何。
霎时间哀嚎遍野,怒骂声不断。
本就对曹贼积怨已久的书生,此时捶胸顿足恨不得生啖其肉。
悲愤之下,有点书生甚至号啕大哭,怒骂苍天无眼、奸臣当道。
而蔡悠站在十宝堂下,对一切冷眼旁观,并未让禁军阻拦。
待曹华离开后,蔡悠才勾了勾手指,几个书生打扮的人跑过来,混入了嘈嘈杂杂的人群之中,很快,一些声音便响了起来:
“曹贼目无法纪,蒙蔽圣听,若任由他一意孤行,我大宋国不将国...”
“苏公子仁善无双,却遭人如此迫害,我等同为文人,岂能坐视不理...”
“我等受圣贤教诲,当为民请命,让圣上除此奸贼...”
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在内城的文人之间传开,陆陆续续朝着十宝堂赶来。一场风暴,在有心人的精心引导之下,终于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