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足七天七夜没合眼,明亮的双眼中如今布满了血丝,头发已纠结在一起,脸上还有数道黑灰,邋遢的就像个疯子。
景鸿帝悄然进了殿门,便听见悠长悦耳的凤鸣声,看着楚君澜蹲在火炉旁,红着眼小心的往药罐子里添加药材,心里也有些动容。
能有一个女子如此真心实意的对待萧煦,也算是一种福气。
“煦儿如何了。”景鸿帝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楚君澜抬头看来,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就像是被砂纸摩擦过:“情况稳定,只等这最后一道药了。稍后还要劳烦皇上吩咐人预备热水,世子还需要药浴。”
景鸿帝点头,便对着身边的李德方一摆手。
李德方当即吩咐了下去。
楚君澜用厚帕子垫着将药汁倒入白瓷小碗中时,殿内已有宫人悄无声息的搬来了木桶与热水。
楚君澜将药小心翼翼的喂给萧煦。
看着萧煦瘦的脸颊都塌了下去,显得更加轮廓分明的清俊面庞,楚君澜的心情已经能够维持平静。
她喃喃自语道:“好了,你的毒很快就可以解了,只希望你争气一点。家里连婚礼都预备妥当了,你别让我等太久。”
这些天,楚君澜没事就会与萧煦说话,也不管萧煦听不听得见。
可偶尔听见她所言的景鸿帝却是十分动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没有为萧煦选错人。
“楚家丫头,煦儿药浴之后会好转吗?”
楚君澜背对着景鸿帝,依着顺序除去萧煦身上的银针,沙哑又缓慢的道:“毒解了,但对身体和大脑的损伤却不可逆。人的身体太过精妙,就像将脏污泼在白布上,有可能一辈子都洗不掉……”
景鸿帝心里一凛:“你的意思是……”
“看运气吧。他不会毒发身亡,但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楚君澜回头对景鸿帝惨淡一笑,疲倦的将药罐中残余的药汁和药渣都倒进了浴桶之中,试好了水温,就吩咐内侍帮忙将萧煦抬进浴桶。
“药浴要泡两个时辰,你们看着一些,别叫世子滑进去呛着。”
“是。”李德方恭敬应是。
楚君澜靠着黑漆的博古架滑坐在地,疲倦的眯着眼,看着一道纱帐之后被内侍们扶着坐在浴桶之中的萧煦,意识渐渐开始混沌。
能做的她都做了,只希望萧煦能有一些好运,可别像她这具身体的原主那般,硬是无知无觉得躺到死,直接被她这个外来者取代。
楚君澜强撑着眼皮不合眼,可是七天七夜的不眠不休,一直施针也导致她的内力耗尽,尤其一直保持着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不能有丝毫的差错,让楚君澜早已透支了体力。
楚君澜的意识开始混沌,不知不觉的坠入了黑暗,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萧煦歪着头靠在木桶那略带孩子气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