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眼睛一亮,说道:“对呀!最起码不难受了。明天咱们抽空去做个胸透,看看到底有没有变化。”王冬冬说:“猴急猴急的!现在住院的都是感染非典的,咱们就不要去浪费资源了。”莎莎不满的说道:“行,你最伟大,听你的。哎,黎主任管的也太宽了,长夜漫漫怎么度过?”
梁惠凯说:“我给你扎几针,一会儿就睡着。”莎莎勉为其难的说道:“谢谢!”梁惠凯拿出毫针,扎在她的神门、印堂、百会上,然后坐下来抓着王冬冬的手腕,按揉神门、内关。莎莎说道:“俺和冬冬的待遇天差地别,人家在享受,我却挨针扎,命苦呀!”王冬冬笑道:“你的事儿真多!”
等王冬冬睡着后,梁惠凯出了病房,打算找地方眯一晚上。穿了一天防护服,太难受了,只想脱下来痛痛快快的呼吸呼吸。王冬冬的病房在三楼,四楼是重症区,五楼原本是病房,临时改成了医护人员的休息区,梁惠凯便冒充医护人员去五楼凑热闹。
楼道里灯火通明,时不时的有医生护士走来走去,忙个不停。顺着楼梯爬上四楼,一间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两个人闷头推着一个担架床出来了。梁惠凯停下脚步让车子过去,见病人被捂得严严实实,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又走了一个?
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人是多么的无助,临死之前甚至看不到亲人一眼,太凄凉了!梁惠凯心有戚戚,心想,明天也把重症区的卫生做做,帮助医护人员减轻点劳动。看着他们消失在电梯里,去五楼找了一个没人的房间,脱下防护服躺在了床上。然而,亲眼看到鲜活的生命离开了,梁惠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迷迷瞪瞪的睡到五点钟,梁惠凯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洗把脸,换了一身防护服,先去给王冬冬她们治疗一番,见病情没有恶化,开始从重症区做卫生。原本担心吵醒病人,可进到病房发现病人几乎没有睡着的,咳嗽声,呻吟声此起彼伏。每个病房都有一到两名医护人员在看护着,可看到突然来了一个做卫生的,谁也不在意,好像对来来往往的人已经麻木了。
进到一间病房,一个病人正急促的咳嗽着,喘息着,仿佛一口气出不来就要断气一般。一位医护人员站在她的床边,从身后看像是一位女医生。看病人被病痛折磨,梁惠凯心里发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走过去伸手点在她的天突上。
那大夫一愣,以为梁惠凯是医生,可看了几眼,很面生。不过,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区域,即便是医生也不会随便到别的病房呀?正犹豫间,那病人的喘息、咳嗽声渐渐的变缓了,这才注意到梁惠凯像是在点穴治疗,惊奇的问道:“你是?”
“我是帮忙的。”梁惠凯抬起头来,透过防护镜见他双鬓发白,原来是位男大夫!估计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身材又这么弱小,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却也奔赴一线和大家一起战斗,梁惠凯心里充满了敬意。
突然,那病人弱弱的问道:“是小梁吗?”梁惠凯一惊,仔细一看,不是宋金花是谁!她也中招了?说道:“宋姐,是我。”宋金花咳嗽两声说道:“姐本来以为见不到亲人了,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见到你!”说完忍不住抽泣起来。梁惠凯安慰道:“放心姐,你会好起来的。”
“好不了了,你看我旁边的那个床位,昨天晚上刚推走,这个病房就剩我一个人了!”宋金花的语气里满是凄凉,绝望,落寞,说道:“感谢刘大夫一直陪着我。”刘大夫说:“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宋金花又说道:“小梁,刘大夫是市里来的专家,这几天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无以为报,送一首诗,表达我的敬意吧:铁马金戈梦里鸣,春风甲子绿山城。但悬肝胆云和月,何问英雄身与名。病骨岂能拘老骥,壮怀犹可掣长鲸。汤汤酉水经行处,笑看千山夕照明。”
刘大夫说:“不敢当!不过,你没觉得稍好点了吗?”宋金花苦涩一笑说:“一阵一阵的,能好到哪儿去?”刘大夫问道:“小梁,你这是?”梁惠凯说:“我用的是点穴疗法。姐,你感觉怎么样?”
宋金花说:“一咳嗽就疼的要死要活……,咦!好像舒服了不少!哦,姐忘了你会针灸正骨了!也好啊,能让姐舒服点,少受点儿罪,开开心心的死也行。”
梁惠凯说:“姐,你要有信心!我昨天进来的,给冬冬调理了一天,感觉有点收获。刘大夫,要不我给我姐扎几针试试?”刘大夫说:“可以呀,你能缓解她的疼痛也是好事!”
梁惠凯想了想,宋金花的经脉都已经不通了,扎针的作用估计还没有点穴来的明显,像她这样的人,首先要给她信心才好。于是坐到床边,开始一边一边的梳理她的肺经、大肠经。点按了半个多小时,宋金花有了感觉,从一开始只是点按处有点的酸痛,渐渐的开始扩散。
刘大夫说道:“别说,还真有效,这半天咳嗽明显减弱。”宋金花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说道:“小梁啊,咱姐俩真有缘分,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你!”梁惠凯说:“是呢!可你怎么也被感染了?”
宋金花沮丧的说道:“一提起这事我就生气。政法系统不是组织家属去旅游吗?老崔非要让我去。本来我教课呢,哪有时间?谁知他给我报名了,不去也得去呀。古人云:‘非分之福,无故之获,非造物之钓饵,即人世之机阱。此处着眼不高,鲜不堕彼术中矣。’这可好,占小便宜吃大亏,这是要我的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