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的圆桌上,摆着一只三层的黑漆描银圆食盒,盒盖上有个六瓣花形的印记。谢慕林记得,但凡是谢家自家订做的器皿,好象都有这么一个印记。
谢显之跟妹妹打了招呼,也看见那食盒了:“这是金萱堂送过来的?今年家里人少了许多,厨子也换了人,不知道粽子与糕点都做什么花样了?我们那边,母亲倒是做了几样粽子,有你爱吃的馅儿,我特地多带了两碟过来,回头你多吃一点,我尝着味道还不错。”他边说话,边随手掀开了食盒的盖子,便不由得愣了一愣。
食盒的第一层摆着四只小孩拳头大小的粽子,外表没什么出奇的,但上头本该用彩色丝线缠绕的部分,却换成了黑白两色的棉线。
谢显之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意味着送出粽子的人家今年有丧事。不用说,这定是平南伯府送给谢映慧的了。
谢显之并没有得到平南伯府的节礼,不知道妹妹这边得了。他又掀开了底下两层食盒,发现第二层装的是四块绿豆糕,再下一层是一串枇杷果。
唔……虽然都是应节的食品,但是不是太寒酸了一点儿?他们谢家如今落魄了,文氏孝敬给谢老太太的食盒,也比这一份丰盛好几倍吧?
谢谨之也瞧见了食盒中的东西,犹豫着问了谢映慧一句:“这是平南伯府送过来的?”
谢映慧无精打采地回答说:“我刚刚让人备了一份节礼,给舅母和表哥送过去,这是他们回给我的,用的还是我自家的食盒。”她顿了一顿,忽然觉得很委屈,忍不住红了眼圈,“他们兴许根本就没想过还要给我送节礼吧?但平南伯府今年要守孝,礼数上有所欠缺,也没什么出奇的。”
就算平南伯府本来没打算给谢映慧送节礼,在谢映慧送了礼过去后,回过来这么一份敷衍意味深重的所谓节礼,那态度也够轻慢的了。看来,平南伯府那对母子,真的快要放弃谢映慧了。
谢慕林撇了撇嘴,觉得这还算是件好事。而更令人高兴的是,受了这样的委屈,以往必定要大哭一场的谢映慧,居然只是红了红眼圈而已,看来她的抗压能力已经大为提高了。即使日后得到了曹文衡明确的拒绝,应该也不会闹着要死要活的了吧?
谢显之只得再度安慰起妹妹来,但他说来说去,还是那老三样,只会说曹文衡不是良配,妹妹早日对他死心是好事,日后离平南伯府远一些就是了,等等等等。
就连谢慕林与谢徽之,都能明眼看出谢映慧其实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谢谨之便试图将谢映慧的注意力从食盒上转开:“听说大妹妹说服了老太太,下午要一同出门去游玩看戏?”
“是呀,虽然天儿很热,但成日待在家里也太无趣了。”谢映慧看向兄弟姐妹们,“不如你们也一块儿来吧?人多热闹些,只当是陪我了。否则等你们离开,天知道我们要几年后才能重聚?”
谢显之听得鼻子微酸,不等弟妹们表态,他已经先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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