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强忍着没偷笑,命马路遥给大夫付诊金,还特地多加了两成,把人恭恭敬敬地送走了。
接着她方才回到后楼见谢老太太,也不提杜逢春的名字,只柔声说:“老太太您看,大夫都一再嘱咐了,您一定要保持心平气和,不要生气,才能把病养好呢。我看他新开的方子跟原本的方子差别不大,就只改了两味药,这就叫人去把这两味药补抓回来,熬了给您吃下吧?”
谢老太太拉长了脸:“我才不要吃他开的药呢!原本还以为他是个不错的大夫,结果也是一样的不靠谱!”
谢慕林笑着说:“您又说笑了。他昨儿给您开的方子,您才喝了两剂药下去,就明显有了起色,又怎会不靠谱呢?良药苦口,您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耍性子。早点把病治好了,您也就不必再吃苦药了,到时候您想吃什么不行呀?”
站在窗边,用外头院子里能听见的声量,往谢老太太头上栽了个“怕吃苦药才说大夫不好”还嘴馋贪吃的帽子,她便不再理会谢老太太后续的反应,转身出门去了,只留谢老太太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珍珠与何婆子只得好言好语地哄她。
谢慕林则出门见了刚从县城回来的下人,问杜逢春出门的事,还有文氏那边的消息。
下人报说,杜逢春确实去了湖州城,还带走了自己的长子,只留次子在医馆里坐诊。按照杜家医馆的规矩,这种时候,杜家二爷是绝不能再离开医馆出诊的,就怕有什么急症上门了,医馆里没有得力的大夫坐镇,没办法及时救治病人。医馆里倒也不是没有其他大夫,杜家孙辈也学了好几年的医,可以治些小病小痛了,但他们的医术在杜逢春眼中,还不能独当一面,因此不敢随便放出来治重症病人。
文氏求到谢泽山头上,杜氏亲自回娘家请父亲出山,无论是她还是杜家二爷,都觉得谢老太太的病不轻,寻常大夫出手,就怕治不好,反而耽搁了病情。而谢家先前从平望镇请的那位大夫,跟杜家有些交情,曾经在杜逢春门下学医,今早亲自上门与杜家二爷商量医案,开的方子连杜家二爷都觉得很好,便决定由他继续开方,等杜逢春回来了再上门给谢老太太看诊。
这件事,文氏已经知道,并且同意了。
谢慕林想起那位大夫刚才的反应和言行,恍然大悟。谢老太太没搞清楚事实真相,就骂人家的师长,怪不得大夫说话软中带硬,戳她的心了。
大夫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文氏却还暂时不能回老宅这边来。她要忙着送几个男孩子入学的事儿。谢泽山夫妇与宋氏都知道谢老太太病倒的消息了,不过后者性命无碍,他们也不着急。谢显之兄弟几个入学,是绝不能耽搁的。无论是谢泽山还是宋氏,都坚决反对他们回老宅来侍疾,希望文氏能优先安排好儿子读书生活上的事,等将新宅子里的事务安排妥当了,再回老宅照顾病人。
宋氏并不介意文氏前来照看谢老太太。文氏在知道谢老太太病倒的消息后,还能第一时间前往谢家角给她这个嗣婆婆请安,没有忘了礼数,她就很欣慰了。她不是那种硬要摆婆婆架子,要求儿媳天天围着自己转的人,身边女儿外孙都有,书院的学生与族里的小辈都对她很恭敬孝顺,根本不缺人侍候,又心疼谢璞不易,还反过来让文氏安排好儿女琐事后,便安心回老宅侍疾,家里有她帮着照看呢。
至于宛琴和谢映芬,留在新宅子里就挺好的,可以在文氏不在家时,帮着照顾男孩子们的饮食起居,就不必到老宅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