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草堆里的是个裹着破袄的乞丐,整个土地庙里散发出的怪味九成九是从他上发出来的。
听见有人来了他也不抬头,只从趴着的草堆底下摸出了几片泛黄的叶子,捏碎了塞进缺了口的铁制烟袋里。
抖成糠似的手捏着打火石来回碰撞了几次,却都没有把火点着。
他捶着地面发泄了一通,然后又浑抖着趴向烟袋。
孔最觉得没意思,就只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而已,她拉着魏朱想要离开这个碍眼的东西,谁知魏朱看上去却分外凝重。
她甚至还丢出了火折子,迫切需要火的乞丐,一看见火折子连忙拔开,凑近烟袋贪婪的抽起来。
一连抽了三四口,原本迫切颤抖的他才像平复了似的躺回去,布满老人斑的脸上显出一种迷醉的笑。
他伸手在半空里抓着,风箱一样的笑在土地庙里来回诡异的响着,像是指甲划过木门铁片毛骨悚然。
孔最实在不知道这场景有什么好看的,可是魏朱却整个人蹲了下去,拿起了乞丐丢在一边的烟锅。
她轻嗅了一下,然后拧着眉去看草堆下压着的东西。
她脸色很不好看,直到从草堆下抽出几片好似枫叶一样的黄色小叶片时,这种难看里又夹杂了旁的东西。
比如惊讶,比如……惊喜。
“这东西你认识?”
孔最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麻。”
麻?
“做衣裳的那个?”孔最不解,“原来叶子可以当烟丝的吗?”
“你说的是火麻,一样又不一样。”
魏朱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伸手在那乞丐面前挥了挥,神志不清的人根本没在意两人的存在,只在脸上依旧露出迷乱的笑。
这却是吸食麻叶之后的反应了,此刻乞丐正沉浸在虚无的幻想里,不过也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你抽的叶子,从哪里来的?”
那乞丐好似听不到魏朱的声音,魏朱又问了几遍,才见那人对着远处指了指。
在那个方向里,有一片矮山。
“具体一点。”魏朱说,“你说的好,我可以多带一点回来给你。”
“山后……一大片,都是……”
麻怎么可能成片出现。
魏朱沉默了会,“谁教你这么抽的?”
“大家都烧……我也烧,”那人笑,“真舒服啊……”
山神庙外大雨还在继续,魏朱却看着那雨脸色沉。
孔最从后抱住她,“魏朱你有事就说出来,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我也有点怕。”
魏朱贴着孔最膛站着,耳边传来的心跳,让她放松下一些。
“孔最,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成片的麻。
有人吸食。
魏朱不知道这种事在京城郊外有多久了,更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别人有意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