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王猛的商议之后,冉闵当即颁布了新的法令。
“责令各地坞堡之主,自行核查堡内人口,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身份高低,并将户籍、文书交予官府。庄户净身出户,钱粮辎重自留,所有坞堡之人尽皆白身,按均田制给予桑田,不应有缺……限期十五日,应自行捣毁坞堡。”
“凡有一名庄户滞留于坞堡,或被藏匿,核查不到,一人需罚钱一百贯,以此类推,而拒不从者,夷三族,抄没家产!”
冉闵的这道法令一出,举国上下,一片惊惶!
士族豪强们更是震恐不已!
颍川,陈氏坞堡内。
“冉闵真是欺人太甚!”
陈氏的议事大厅里面,济济一堂的颍川世家的家主们在这里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钟氏的家主钟达愤愤不平地道:“那些庄户自古以来就是咱们士族的私有财产,与钱粮一般,他冉闵怎能强取豪夺?如此行径,岂不是跟强盗一般吗?而且,朝廷还在新颁布的政令上要求咱们自行拆毁坞堡,夷为平地,这不是要断了咱们世家的基业,要断送我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基业?”
“对!冉闵这是强盗行径!咱们一定不能纵容他!”旁边附和的乃是阳曲郭氏的家主郭冲。
看着下面的家主们愤慨的言行举止,陈亮的眉头一皱,不过没说什么。
这时,看见陈亮一言不发,钟达忍不住作揖道:“陈家主,今日我等来找你,是想请你主持公道的!冉闵如此咄咄逼人,几乎将咱们颍川世家,不,或者说是将普天之下的世家豪强们都逼上了绝路,难道你还能容忍吗?”
“就是就是。前不久因为高煜之死,陈家主你差点被冉闵下了天牢,性命不保!陈家主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对!冉闵这分明就是想陷害你呀!”
郭冲亦是黑着脸道:“陈家主,冉闵的做法的确是太过分了。之前他刚刚掌握大权,咱们颍川士族那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粮给粮啊!现在好了,他冉闵刚刚消灭了国内的诸侯,统一了整个赵国,可是他已经翻脸不认人了!”
“先是搞出一个什么均田制,给那些泥腿子分发桑田,予以耕种,接着又搞什么人口普查,现在还逼迫咱们这些拥有坞堡的世家豪强交出自己的庄户!凭什么啊!”
看着大堂上争执不休的声音,陈亮一时之间心浮气躁,不禁出声厉喝道:“好了!肃静!”
闻言,整个大厅的气氛便为之一滞,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了陈亮的身上。
在这里的,几乎都是颍川当地的士族和豪强,都是当家人,不说每个都是在颍川这个地界上跺跺脚就能抖三抖的存在,可是在颍川这个一亩三分地上,他们都有着不小的势力。
陈亮沉声道:“诸位,老夫很理解你们的心情。老实说,我对魏王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有极大的不满,但是我们又能做什么?起兵反抗吗?魏王麾下的精兵强将数不胜数,魏军所向披靡,横行天下,试问这样的强军,依靠我们颍川的世家私兵们能打得过吗?”
听到这话,在场的家主们都不禁面面相觑。
的确是这么个理。
冉闵麾下的精兵强将有多么厉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自冉闵征战以来,挫燕、击代、破凉、伐晋,又相继消灭石宣、石祇等人的叛乱,恶战无数,但冉闵却是未尝一败!
这样的冉闵,这样的魏军,难道不是不可战胜的吗?
但郭冲还是不服气:“陈家主,话虽如此,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倘若咱们就这样屈服于冉闵的淫威之下,那不是将自己的祖宗流传下来的基业拱手相让吗?”
“除了妥协,咱们还能怎样?”陈亮颓然地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