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有仙草,得之能隐身。
仙书已怪妄,此事况无文。
嗟尔得从谁,不辨伪与真。
持行入都市,自谓术通神。
白日攫黄金,磊落拣奇珍。
旁人掩口笑,纵汝暂忻。
汝方矜所得,谓世尽盲昏。
非人不见汝,乃汝不见人。
《仙草》
宋代:欧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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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江南盐巡院衙门之中,一所四壁上绘着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图》的阁楼中。
在成叠交错摆放的紫磨金片和松纹金版,还有堆叠如山形的大银铤和小银饼的环绕之间;作为盐巡院使诸葛殷,也在用泪竹兔绒笔蘸着唾沫而,给案几上的公文计数和标注。
“寿州杨行愍,愿献绢五万段,钱四千万,以就任衙下的副都团练使。。”
“许了他便是,但是想要实任的寿、濠防御使么,还要另外算了,靠这点进奉就远远不够了。。让他再掏出同样的价钱来,我给出他一个淮安军使好了。”
“内史不是已经放话了;若是他能将宿州和泗州都夺还回来,我也何妨再许他两个刺史的价码呢!,自然了,这话对那毕鹞子也是一个道理。”
“内史还交代了,府内的职事随便卖卖也就罢了,可是守臣之任一定要审慎啊,不要随便卖给可能与我们为难的人家。。”
“还要好好的放水养鱼,留给那些上任之辈一些罗括回本的时间,不然短时间内换得太勤,这个位置就再也卖不动了。。莫要为些许之利,坏了自个名声和口碑啊。。”
看着这从案几上摆到地上的金银光泽,回想起他当年,曾经是个连寻常道院都进不去的落魄人。只能靠当街卖些似假幻真的药方苟活。
早年因为混迹街头染了身风疽,经常抓的脓血满手而人人嫌避;但是自从通过那位援引为臂助的吕用之,以神仙之名攀附上这位高太尉之后,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此公有洁癖,但信了神仙之说就独与自己同席促膝,传杯器而食。左右尝以为进言,高骈却笑曰:“神仙以此过人耳!”由此更加信重。
哪怕高骈养有一条细犬,曾闻其腥秽而多来近之。高骈怪之畜生不知神仙,诸葛殷却灵机应变笑道:“殷尝于玉皇前见之,别来数百年,犹相识。”
是以最终吕用之得到了总掌节衙内外的偌大权柄。身为同党仙人的自己,也得到扬州专署盐铁税务的要职,自此权大钱多财源广进,更勿论是滚滚而至良田美宅、珍宝女子。
因此,广陵城中最美的歌姬和舞伎,最华贵的衣冠器具,最上等的珍馐美食,最具威严和气势的前呼后拥出入排场和仪仗,几乎都应有尽有的自然进奉到了他的面前。
甚至不用他亲自开口说话,只要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自然就有那些趋奉于周旁以求沾光和分泽的人等,藉以权势和威逼、诈取手段,取送道他的面前来。
为了保持仙家一般的身份与神鬼莫测的名声,他们还要时不时只是那些爪牙和党羽,的暗行一些装神弄鬼的手段和伎俩。
比如将转运使杨子院中的硕大纪功碑,给连夜发遣民间牛群给拖运道街上,然后在旁树立木柱以为纪念:“不以人力,自然而至。”
此外,他还会在雨季的时候,派遣门徒、党羽在在闾巷中纵火。然后待到火势在雨水中自灭,就在高太尉面前得意洋洋宣称道:
“这地方应该有一场火灾,城内将化为灰烬。但我派金山下的毒龙,用细雨滋润大地,虽然略有惊忧,但灾患终究没有发生。”
不管扬州的士民百姓对此相信与否,至少那位高令公为首的节衙上下是虔信不疑而又深以为然的。在似真似幻之间,他仿佛接近了众神,而眼中只有通向仙境的桥梁。
是以,在延和阁的顶端之上,人们经常见到这位高郡王身穿道服,骑于木鹤之上,眼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似乎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登临方士们许诺的那个极乐天国。
然而,在那位高太尉面前假扮神仙日久,终究是如临渊边而不免午夜心惊梦醒;因此他的身边从来就没有多次留宿过同一个女人,就是为了防止梦呓有失。
而在这一切真实于梦幻交错的日常里,偶然得以独处的时候,也只有这些财帛珍宝环绕的光泽,能让他感受到久违的片刻安心与宁静。
他在这世上最感谢的还是拉了他一把的吕用之。所以哪怕知道这些买卖官身的勾当,乃是代人受过得多亦是替人做嫁衣的结果,也依旧乐此不疲。
只是,对方最近似乎迷上了毕师铎送来的那个小娘,不但迟迟不肯放还回去,还在令公面前都出现的少了,只能靠自己更多的分担和弥补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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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对岸的江南池州境内。军使高率领下正全力撤退当中的雄锐军,也遇上了相应的麻烦。
虽然此时此刻,并没有像样的追兵可为威胁和牵制;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回程的桥梁和道路什么的,却被人给抢先一步毁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