岧峣太华俯咸京,天外三峰削不成。
武帝祠前云欲散,仙人掌上雨初晴。
河山北枕秦关险,驿路西连汉畤平。
借问路旁名利客,何如此处学长生?
《行经华阴》
唐代:崔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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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料峭又苍翠如华盖的华山脚下的华阴县城,如今就仿若是一座死城一样的空寂一片;但是对于朱老三所率好容易从关东拼凑出来的这支援军而言,却是不免人人松懈下来而露出悻悻然之色。
因为之前进军都在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及其兄长陕虢观察使陕虢观察使的地盘内行进的。虽然事先就交涉好了相应的干系,但是事到临头谁又能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呢。
因此,他们一直在忍受着暑夏骄阳的炙烤和只能在优先停歇时间内饮水进食的焦渴难耐,紧赶慢赶着才进入了潼关城中,然后狭促闷热的关城同样无法容纳这么多人的停歇,就只能继续前行。
至少作为关内往来河东、河南各道的孔道,黄河边上的漕运和水陆交通汇聚的枢纽、集散地;往昔京畿四要之一的华州可谓是极其繁华一时的。尤其是作为其中漕河节点的华阴城,更是历代留下来的大批转运仓和相关的市属、税关。
因此,相比别处大小不一明显老旧失修的城邑景象,坐落在名胜华山脚下的华阴县城却是修的既坚且宽,里面的民家建筑林立茨比;无愧于天下望邑的名声。
虽然如今空空无一人而遍地是战乱留下的颓败荒废,但对于这些远道而来的劳顿之师,在这越发通敞的关中地界,能有城墙遮护下的屋舍建筑来遮风挡雨,无疑是一件令人颇为安心的事情。
因此,不待朱老三派入城中探查和搜索的前队回来,这支“大军”当中就已然各自有人偷偷的出列,或是派出脚快的绕过正对的西门,潜入城中去想要抢先占下一处较为完好的驻营之所。
“都率,是否派人整顿和约束一二。。”
在旁的左厢兵马使朱珍顿然有些不忿的主动请示道。
“眼下且有他们去了。。事后再派人维持秩序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百姓。。先让咱们的人等一等。。”
然而朱老三对此也是深深皱起眉头,又摆手道:
因为这支号称五万实际约有三万之众的大军。除了他从都畿道和陈许滑之地抽调出来的一万三千名本部之外,剩下都是他从都畿道四面和外州镇守、镇防使们手中,相继威逼利诱给罗索出来的兵卒。
他固然可以用严令和酷烈手段来约束、驱使他们,但却没法始终保持长久的高压下去,而必须在关键时候有所适当的松弛和宽纵。不然就算此辈不起来反抗,也会变成不堪忍受的群体逃亡,那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毕竟他潜在的目的,其实还是籍着支援关内的由头,变相的削夺和侵并这些友邻势力,乃至通过关内战场的选汰之后,最终将活下来的这些人马通过恩接拉拢,有借无还的尽数收归于自己的麾下。
好在无论是派进城中去探查的先队人马,还是已经迫不及待绕道开进城中的那些别部人马,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发现和意外消息回报。于是,等在最后的东南行营军也不免躁动起来,而人马嘶鸣随着旗帜的引导开始准备进城。
尽管如此,朱老三还是谨慎有余将自己亲率的长直卫士,与拔山、天兴、雄威、长剑各都/营精锐,安排做最后一批入城的殿后序列;反正无论如何作为一军主将,城中县衙在内的核心区域一定会预先留下来作为中军立帐所在的。
“前往长安和蓝田城联络的人还没回来么?那就继续派人去联系啊,”
然后他才继续开声道:
“还有,如今京畿之内敌我情形难明,一定要多派探马以为巡曳和侦闻。”
“。此外,再给我从上到下仔细交代下去,到了太平军的地头上,一定要谨言慎行约束好自身的行举;人家的军纪和规矩更加森严讲究,有些事情在关东自家地头上做得,到了那里就万万做不得了。。”
“万一犯在彼此手里,莫说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便就是我也万万饶不得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华阴城中突然传来隐约一阵接一阵喧哗声,还有一道道烟火升腾了起来;朱老三不由脸色一变,自己这里才刚刚吩咐下去,这些别部人马就在城里闹出来事情了么。
“不对,这事不对。。”
然而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判断。因为这明明是一座百姓逃亡空城;就算是有少许藏起来的残余户口,也不足以让这些别部人马进行抄掠和祸害的;更别说对于空无一人的城坊主动放火的意义。
“让本部进城的人马先退出。。。”
自觉不免落入某种彀中,而后背汗毛站立的朱老三连声大喊道:
然而这时候,数里之外华山脚下青葱郁绿、大木参天的森林,突然就像是泛活了过来一般了;凭空竖起了无数面色彩斑斓的旗帜,而在这些旗帜下方烟尘之中冲出漫山遍野的敌骑来。
只见这些敌骑像是飞驰的无数箭矢一般,踏破了原野中森绿苍莽的颜色,而凭空划出一道道尘土斑驳的轨迹,径直朝着朱老三所在的本阵扑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