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丫分到莲儿的房里,表面上似乎很平静,各方好像也没什么大的意见。
但是作为马丫的主子莲儿,她把不喜欢这个跟自己同龄的丫鬟表现在脸上了。
她甚至都懒得看一眼这个新来的小丫鬟长得什么样。
马丫进了莲儿的院子,她被分配的任务就是在院子里打杂,扫扫地,浇浇花什么的。
莲儿小姐的阁楼也是不容许她上去的。
这个,并非针对马丫,马丫刚进来什么也不懂,她一个三等小丫头本来地位就低。
小姐莲儿不满意马丫,那就是马丫的爹得的是痨病。
大奶奶把一个得痨病的女儿分给她,她觉得晦气,她觉得大奶奶有偏心。
要说小翠今年出去,那么今年要出去好几个丫头,还有另外两个大伯二伯父家的姐姐的丫头,也要出去啊,为什么不分到她们的房里去?
二伯母家的大嫂子明显偏心眼儿!
三太太知道莲儿的性子的,就把她叫过去,遣散下人,跟她说这是长辈们照顾她,怕小翠离开后,她跟前的丫鬟少了,怕委屈了她,所以先给了她。马丫跟她又同年,她刚好也好有个玩伴。
莲儿把嘴一撇,“什么跟我同年?什么照顾我?她爹得痨病,她们都嫌弃她不要罢了。要是照顾我,年底新进了丫鬟,紧我挑,我便承认是照顾我的!”
三太太生气了!
三太太说:“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啦?我们娘三,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资格讲价钱?以后我们得靠你两个伯父还有哥哥们照顾呢!”
三太太说这话,那是有道理的。
自从去年三爷在一场勤王的战争中被一箭穿心过世,就丢下了他们娘三孤儿寡母的。
除了莲儿,莲儿还有个大自己两岁的哥哥,叫孙戎,也才九岁。
莲儿听自己的娘这么说,就红了眼睛,哭道:“我爹是怎么没的?还不是他替咱孙家冲锋陷阵”
三太太一把捂住莲儿的嘴,往外面看了看,并没有人经过。
三太太很伤心,三太太伤心的是莲儿才七岁,本来她爹在的时候,她啥也不懂,就知道撒娇。可是自从她爹去世后,这孩子说话,就这么戳大人的心,就像个小大人似的。
三太太第一想到的就是莲儿的乳母,一定是她在莲儿面前老是叨叨。
三太太就流泪对莲儿说:“你这么吵吵,若是大家不和了,分了家,把我们娘三分在半边过,我们还怎么生活?”
“就是分家,李妈妈说,我们家也是有不少地,还有门面,光是地里的租金,我们都用不完,足够我们生活了!”
“我就知道是她!”
三太太心里冒火,但是她还是耐心地跟莲儿道:“莲儿,你还小,你不知道,要真是咱孤儿寡母在半边过,那还不得被人欺负啊?再说了,地里的收成,又哪那么容易稳定的?庄稼人都是靠天吃饭,要是遇到灾难啥的,颗粒无收,他们都去乞讨要饭,哪还有粮食上交来?”
三太太又交代了女儿一回,让她在别人面前千万不要多嘴。
三太太生气啊,觉得这个李妈是留不得了。
隔天,三太太就让丫鬟把李妈找来,三太太先对她还和气道:“李妈妈,你还年轻,按说在府里应该给你些清闲的事情做,让你也挣些个钱,但是又怕莲儿面儿上挂不住莲儿如今也大了,她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在身边了”
“太太是嫌我多嘴了吧?太太,我也是为您母女考虑啊,您看看现在,自从咱家三爷去年春没了,好不过一年,您看看她们是怎么对咱”
“嗯?”三太太就皱起了眉头,没让李妈把话给说下去,“李妈,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你就这么对我们孙家指手画脚的?别说老爷还在,有老爷老太太疼着我们,就是老爷老太太哪天不在了,我们虽然是孤儿寡母的,我倒是想看看,谁敢欺负我们?别说大爷二爷不干,就是我这些侄子,哪一个站出来,不够他们喝一壶的,容许你在这里挑拨离间胡说八道?!”
李妈妈听到这里,扑通跪下了,她连忙给三太太磕头,磕得咚咚有声。
“太太您别生气,我这也是为您好啊,太太,但凡我说错话了,还请太太指出来,再说了,这么多年,我总是站在太太您这一边的。”
“唔,你站得好!”三太太听她这么说,心里是更加来气了,“你既然这么说,那我还真得跟你叨唠几句,那莲儿小,她能分辨什么?你老是在她面前对别的主子说三道四的,这是你一个奶妈该说的话吗?”
李妈愣了一下,她抬头看着三太太,看她是认真的,就道。
“太太,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太太,您就看在我把莲儿喂养这么大的份上,饶过奴才吧!”
李妈妈这回真被吓住了,三太太说这么重的话,这可是兴师问罪啊,她哪里担待得起?!她磕头如捣蒜。
“你还知道你是个奴才啊?!”三太太是余怒未消。
但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现在,她可是个寡妇,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
别看李妈她是个下人,嘴碎且坏,如果就这么把她给打发了,背地里还不知她怎么嚼自己的舌头呢。
所以三太太稍稍平复一下,就对李妈说。
“我也看在你照顾莲儿的份上,等会子我到大奶奶那里给你谋个差事,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