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之前,明光殿就被整修一新,匠人们分作三班、日夜不歇才有了这个进度。
新晋的后宫大总管清池查验了之后很是满意,说了一声赏,小太监们立即就去分发赏钱。
匠人们都千恩万谢在底下磕头如捣蒜,快过年了,大家都盼着拿到钱就能回家,每一个脸上都洋溢着春天般的笑容。
大总管看着众人如捧星月一样跪在两边,自己如今也这样体面起来,很是欣喜。
随口训诫了两句,最后说道:“你们都听好了,春耕之后陛下还要修园子。
到时候你们就邀上师傅徒弟一起来,给我好好伺候着。”
众人一听,明年还有营生,都喜不自禁。
大总管卸了差事,下了值,走在宫中便道上,想到这两个月来宫中的变故,还真是感慨万千。
一不留神,就足下打跌,被雪下的杂草根绊了一下,踉跄之际被人在背后抱住,下跌之势虽然稳住了,但背后之人并没有松手。
宫禁之内,谁人如此胆大?
他想喊,却一瞬间嘴被人捂住,仿佛那人也知道他的心意一般。
耳边也传来了那人的声音,“大总管,别来无恙乎?”
听到声音,他的戒备之心立即放下,甚至有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完全察觉的欣喜。
“华少,你怎么进宫来了。”
“嘘,我们出去说。”
“怎么不走正门,又从屋檐上飞?仔细被逮住,揭了你的皮!”清池担心的说道。
“谁敢?你也忒小心了些。再说了,你大总管有腰牌进宫,我哪里来的腰牌。
上一次不都被你收了吗?”华少趁机抱怨了一句。
“少胡闹了,拿了太监的腰牌,装什么样子。而且这宫里,你以后还是少来。现在不同以往了,新帝不好伺候。”
清池说着,竟有些唏嘘,想起安烈帝后期,宫禁松弛,哪里像如今这般。
两个人说这话,就去的远了。
宫门口的值守是华少在花郎社的社友,看见他就如同看见空气一般。
竟什么也没有问,连句招呼也没打。
“嘿,你还真有点本事?”
“什么本事,若是陛下没有给我腰牌,我能进来吗?喏,不就挂在腰间吗?”
华少随手一指,清池拿起一看,竟是二条司的腰牌,不觉大笑道,“你越发会捉弄人了,也不早给我说说,竟得了这好差事。”
“晚上再细说吧,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两人向着宫外走去,正是黄昏十分,寒鸦都一个个落在枝头,呱呱的叫着。
观德殿里,年轻的皇帝正在看那些图册。
一个个美人图随手打开着,宫廷画师大约法度严谨,让她们都端严的坐着,看不出什么大不同来。
皇帝皱了皱眉,他并不是长在深宫之中,女子也是见过各种各样的。
想当年在宾州时,他还时常当街卖布,那些小娘子们来挑选的样子着实可爱。
一朝贵为天子,就只能美人如花隔云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