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正在屋里谈笑,却听外间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贼老道,又偷着喝酒呢,我的酒钱你倒是结一结啊。”
紧接着,棉门帘被人结结实实的掀了起来,一股子冷风就兜头铺面的进来了。
徒儿浑身一哆嗦,就往火边又靠了靠,给师父递了一个眼色,轻咳一声掩住笑意。
道人却觉得那张笑脸之上充满了揶揄之色,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心中微微一动,却按住了没作声。
妇人进来就往碳炉子跟前靠,挤了挤小徒弟,“给我挪挪地方,没看你黄大娘来了嘛。”
徒儿站起身,客客气气作了揖,“黄姐姐,我去给伙计结酒钱,大雪天的,累您还专门跑一趟。”
“这小皮猴,叫什么姐姐,我是你黄大娘,没看我跟你师父说话嘛,赶紧出去吧。”
徒儿出去的时候,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师父,仿佛在说,我懂的我懂的。
等到啪嗒一声关上门之后,这妇人整肃了妆容,不再嬉皮笑脸、立即恭敬起来。
她从贴身的衣物里拿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
道人接过,看了封面的字迹,就“噫”一声发出惊叹来。
这明明是,明明是他的字迹。
“怎么会?怎么会?”
道人掩饰不住的慌张,自以为他那一去就是再无相见之期,谁知道这信就突兀的出现了。
而且这个送酒往来的黄大娘,平时一副村野愚妇的样子,竟然也做着传递消息的勾当,当真是平日里小觑了。
“您若是签收了,请给个印鉴,我也好复命收钱了。”
“差点忘了规矩,我这是太激动了。”
道人忙忙展信读了,去书柜里找出来印鉴,给黄大娘签了。
送走了黄大娘,雪地里徒儿挤了挤眼,“师父,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这黄大娘肯定是看上你了。
大雪天的还跑来送酒,还让伙计捎带了不少菜蔬,你看连黄牛肉也带上来了五六斤。”
“你这臭小子,瞎说什么,为师可是修道之人,讲的是清静无为,再也不入那红尘去了。”
“是呢,是呢,哪有女人能入我师父的眼的。”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为师有要紧事跟你说。”
两人转入内室,徒儿也收起了刚才的浮华之色,仿佛刚才都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一般,此刻的他恭谨、寡言、心无旁骛,又回到了圣徒的角色。
“你师叔来信了……”
“师叔,来信,怎么会,怎么会?”
“为师也很是吃了一惊,但信就在这里,我一看封面的字迹就认出来了,就是他不会错。”
“看来师叔已经平安抵达达马蒂了,真是可喜可贺。”
“还没有呢,这信是从茂隆来的。你师叔说不日即可征服归墟,只是踏入达马蒂之后,就不知何时才能回转,这才写下这封信,再做些交待。”
“在这婆罗洲,师叔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
“你师叔素来以天下为己任,若说放不下,还不是乌延国的事情,那里始终是肘腋之患,不得不防。
如今便吩咐你这件顶重要的事情,你可听仔细了,明日你就出发,去办这件事。”
“是,师父,只是这么匆忙,徒儿就不能陪师父过年了。”
接着二人密议一番,第二日这徒儿便要奔赴西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