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若是闹得太过了,民怨太甚,官府派兵剿匪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众人稍微抵挡一阵,再一哄而散,官兵自然退却,然后回去邀功领赏,他们之后重又回来啸聚山林就是。可是这一回那小子跟惹急了的疯狗一般,死死追在后头不放,愣是三天三夜搜遍了蜈蚣岭,见一个杀一个,分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三人凑到一处说起来都是面面相觑,颇有些束手无策,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官府要是动了真火,他们也只有逃命的份儿了!
只那钻天豹突然一拍大腿道,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如寻靠山卖身为奴去!”
这乱世人不如盛世狗,寻一个豪门大户做狗,都比在外头无田无地,无依无靠的强!
听他这么一说,身旁便有人上来道,
“头儿,我们那村上只一个吴老财都被我们逮着机会给宰了,到哪儿去寻豪门大户?”
他们不过一帮子农夫做了山匪,平生见着最大的官儿是县老爷,最富的人便是县里乡绅,能说得上话的便只有村里的土财主了,要寻靠山这些没一个能罩得住呀!
钻天豹抠着头皮想了想,眼睛一亮伸手拉了关飞鹰道,
“前头那过岭的夫人可是出身十分富豪?”
关飞鹰想了想应道,
“自然是十分富豪,她公爹乃是当朝蒲国公,当今皇帝的堂叔,她夫君乃是世子爷,当今皇帝的兄弟,家里富得流油,听说连吃饭的碗都是金子做的!”
钻天豹听了大喜,
“好!我们就去投靠她去!”
关飞鹰听了大惊,
“你去投靠她,她家里可是皇亲,连着官府呢!你就不怕她报了官府将你给抓进大牢之中?”
钻天豹应道,
“怕个鸟!老子如今被撵得无处可逃,浑身上下就这一百多斤肉了,再呆在这处就是个死字,去寻了那位夫人说不得还能博一博,若是真被她逮了,老子也认了,总归死在那样一个大美人儿手里,老子也不亏了!”
说罢站起身叫了自己手下的兄弟,
“兄弟们,横竖都是死,前头那位夫人依老子瞧着倒是个仗义的,倒不如去投奔了她去,你们要跟老子去的现下就走,若是不去的,老子也不勉强,现下就分手,便各寻前程去吧!”
他手下的兄弟一听都道,
“左右都没有去处了,倒不如跟着头儿去了!”
当下众人吆吆喝喝着便要上路,这一番闹腾却是让力金刚手下的人动了心,一个个都瞧向大当家与二当家,
“两位当家的,我们不如也去吧!”
关飞鹰闻言苦笑,瞧向力金刚,力金刚却是心中不愿,他在这岭上做了多年的匪首,一向桀骜惯了,如何肯委居人下,与人叩头行礼听人差遣。
关飞鹰则是想到自己与那蒲国公世子夫人有旧怨,又有自己乃是那充军流放途中私逃出来的,若是让官府发觉,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两人都有些不愿去,但下头众兄弟见钻天豹带着一众人离开,却是私下里暗暗躁动了起来,力金刚凭着往日的积威暂时将有二心的人压了下去,当晚众人在这处密林之中休整,却是没料道,三更半夜之时,那姓霍的小子竟是带着人又摸黑偷袭他们。
这一战打的力金刚与关飞鹰可是叫苦不迭,实在不敌只得风紧扯呼,待到天明时聚拢人手,兄弟们又是被杀了一小半,两人凑到一处暗暗商量,关飞鹰叹道,
“大当家的,依我瞧着这一回我们是真没法子了,倒不如学魏猛那小子吧!”
力金刚手臂上受了伤,用布条绑了伤口,只鲜血还是渗出来打湿了一片,力金刚手抚着伤口,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英雄末路之感,沉思良久问道,
“若是……若是那婆娘将我们报给官府又当如何?”
关飞鹰苦笑道,
“我们如今这样儿,被人撵得如此境地,迟早不是被俘就是被杀,倒不如同钻天豹一般赌一赌,我瞧着那婆娘虽说是富贵人家的女子,但对下头人十分仗义,说起前事来,我与她也是有旧怨的,只这一回她倒是只字未提寻仇之事,想来应是个讲道义的!”
前头的事儿他被蒲国公府的人收拾了一顿,再弄了个充军流放,便算是与他们恩怨两清了,穆红鸾在蜈蚣岭时也不想节外生枝,自然不想提起旧事。
力金刚低头默默半晌才应道,
“罢!趁早追上魏猛那小子,我们一同去!”
这投奔于人的事儿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头一个去的自然另眼相看,后头再去的便不如前头人值钱了!若是让钻天豹那娘们唧唧的小子抢了先,自己岂不要懊恼死!
两人商定之后便带了剩下的兄弟去追那钻天豹,如此离了蜈蚣岭一路往兰州,其间霍峻熹带了人又追了过来,这一帮子被追得恨不得放下前头两条腿儿来跑,如此一路像逃难似的狼狈到了兰州。
进了兰州城倒是很易打听这位夫人的所在,一行人大摇大摆,叫叫嚷嚷的寻到了穆红鸾。
穆红鸾听完三人所言,柳眉便是一皱,心中暗想,
这豪门高阀之中收江湖的奇人异士入府,做个客卿又或是护院的事儿倒是常见。
不过自己可是蒲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若是点头应下了他们,日后这一帮子桀骜不逊的鲁莽汉子,闯下了祸事就要蒲国公府来担责,这事儿她可不能自作主张应下来,自然还是要同长青商量一二才是。
想了想对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