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睁眼一看,窗外依然是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乌云仿佛就要压下来似的。这里好像变成了一座被遗弃的孤岛,令人感到压抑沉闷的气氛始终笼罩在这片区域上,经久不散。
我看了看隔壁的高架床,他们仍在静静的等待主人的归来,对于两个室友一夜未归的情况,我揣测了好几种原因。她们或许结伴去了网吧,熬夜通宵打游戏。或许是分别跟各自的男朋友缠缠绵绵,花前月下。也或许是我最不想发生的--她们会不会出事了。
我纠结着是否需要去通知一下班主任,就是那个斯斯文文戴眼镜的男人,但旋即又想到可能会被说成专门打小报告的室友,我就又犯难了。
我使劲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与我不相干的事情一股脑都甩出去。好让我有限的脑容量腾出一些地方,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有意义的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18岁的生日。
说实话,我不想太早出去,可我没办法再在这个宿舍里独自待下去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直雾蒙蒙的,而缺少阳光的宿舍,就好像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荒野山洞,沉闷,压抑,悲伤,还有缓缓而来的绝望,都从明明暗暗的角落里向我汹涌袭来。
我穿上了外套,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破旧瘪瘪的白色手帕,里面是父亲给我准备的生活费。撑着一把勉强能遮住上半身的伞,冲进了冷冷的蒙蒙雨雾之中。
幸而只是像牛毛一样的绵绵细雨,当我来到商业街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被雨水淋透。
即使天公不作美,街上蒙蒙细雨,如烟如雾,但依然抵挡不住商业街的繁华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我尽量缩着身子,举高伞把,穿梭在这个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这种热闹的场景无疑将我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脚下的步子也越发轻快了起来。
“在哪呢?奇怪,明明是在这个方向啊”我挠着头,鼓着腮帮子,小声地嘟哝着。我再三确认眼前这条幽深的巷子,无疑就是昨日我与父亲匆匆经过的小巷。但是店为什么消失了,或者说,不在我原以为的位置上了。
我满腹狐疑地朝着这个曲折悠长的巷子深处踱步而去,雨水像豆子一样打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在我耳边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雨滴撞在伞上发出的“啪嗒”声,这些细微的声音在幽静的环境下被衬托的很响亮,而我身后喧嚣的吵闹声早已莫名的消失。
我在找一家特别古怪的甜品店,名字叫“守护”。我第一次经过门前时,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印象却极其深刻。
玻璃橱窗里各种玲珑剔透的糖果和色泽诱人的蛋糕摆的琳琅满目,让人赏心悦目,垂涎欲滴。门前还有两棵纤细的桂花树,正值开放,暗香浮动。
拐弯,直走,直走,拐弯,我没有怀疑这复杂冗长的路线,只一个劲地向前跑去,就好像冥冥中有人牵引着我一样。
在不知拐了多少弯之后,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扑面而来,接着那家甜品店便突兀的闪现在眼前,就像是变魔术般凭空出现一样。
虽然这一切很诡异,但却架不住好奇心的怂恿,我径直地向前走了去。
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我看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正在柜台里制作咖啡,动作熟练敏捷,看来是一个制作咖啡的老手。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身上挂着一件深褐色的围裙,衬托出他的肤色愈加的白净,不过有一种近似病态的苍白,感觉比白化病的患者还要更加苍白。他有一头金色鬈发,奇瘦,五官精致,像是被精心打磨雕刻过一样。
一时间,我居然失神怔在门外,直到他抬起头,朝着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时,我的脸“唰”的一下,红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我忙不迭的收起雨伞,轻轻地把它放置在红色的伞架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玻璃门,我本想很优雅的跨进去,给那个男孩尽量留下我优雅的一面。但我却很不争气的左右脚相互伴了一下,身子猛的向前扎进去,幸亏底盘稳,在我前后晃了几下后,我稳稳地刹住脚步,像扎马步一样稳定了身体,前倾在原地。
“天啦”一阵惊呼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向我接近,不用抬头看,我就知道是那个男孩。“你怎么样?还好吗?”他询问道,听他的语气,我能感觉出他正使劲憋着笑,硬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顿时就涌起了一阵不快,也感到了一丝悲哀。不快,是因为尽管他儒雅俊朗,却缺少了绅士风度,显然被我踢出了男神的名单外。悲哀,是因为我现在确实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令人发笑,而且无论怎么摆弄,我无疑也不是最优雅得体的形象。
“没事”我声如蚊蝇地回应道。我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紧咬着双唇,憋着笑,脸颊因此呈现出淡淡的红晕。即使他对我的窘相没有开怀大笑,但看到他这种假模假样的关心,这使我更加懊恼。
我索性不搭理他,转身向橱窗走去,冷漠地说“我随便看看。”他好像没有觉察出我的不快,用轻快的口吻继续向我介绍道“生日蛋糕可以选我们店的巧克力蛋糕哦,香浓细滑的巧克力和奶油,再加上酥脆的饼干,口感丰富层次鲜明,如果再搭配上一杯我亲自制作的咖啡,马上让你心旷神怡。”说完还砸吧了一下嘴,就好像他真的在品尝似的,正沉侵在美食带来的愉悦中。
“你,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我表现出十足的惊讶,“我好像没告诉你,今天我生日啊”我又补了一句,想跟他着重的强调一下,我并没有提到过这茬。
我转过身对着他,一脸戒备地盯着他那犹如黑翟石般的双眸,完全忘却了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