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天已经打探清楚了,小公子确实在顾家,而且还有几分乐不思蜀的倾向,像是压根忘记了他们这些老奴似的。
“这么急?”
“主子当初给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属下必须将小主子和您安然无恙地送到蓟州去。”
秦州距离蓟州算不得多远,只需要四五天的路程,可这战况瞬息万变,谁能预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将小主子送往才是硬道理,免得夜长梦多。
而且,主子似乎有封闭蓟州水域的想法,他早一点过去也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裴锦娘的好心因为他的话瞬间消散了不少,她半晌过后才强撑着最后的希冀:“当初我与你家主子在这里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你这是片刻念想都不想让我留下?”
当初她选择夫婿的时候也是经过他的首肯,可谁曾想周承就是一个从里黑到外的主。虽然答应让她远嫁他乡,可她千挑万选的夫婿居然是他亲自送过来的。
一个命不久矣的天阉。
两个人的婚事本就是各取所需,后来经周承横叉一杠子后更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逝去之后,夫家当也没有让她守丧,直接将她从族谱里面移了出去,而她便在尼姑庵里面带发修行。
可这世间总有不测风云之事,那男人愣是用半年的时间绑着她走遍了她儿时想去的地方,最后在秦州城一待便是一年直至她有了孕,他才返回了京城。
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在秦州城举目无亲,虽然说边有可靠的丫鬟女婢,也有护卫们誓死相随,可她这心就像是缺了一个口子。
裴国公府的嫡长女,名满天下的女郎最终成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那时候她萌生过死志,可她终究是一个怯懦的主,她不敢死,不敢一个人面对黑暗与恐惧。
在她人生最无望的一个阶段,她碰到了叶晚渔两个怀有孕的故人,就这样不期而然地相遇了。
那个时候她惶恐害怕,担心她嘲讽的眸光。
可是这个自己在京城中并未见过几面的女子,却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的模样,甚至从来都不会过问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开始相处,一起谈天说地,一起谈及对孩子们的期望。
她一直不懂,为何这样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女人最终会郁郁寡欢,最终了却了生命?
此次来秦州,她不单单是想要见一见那个孩子,更想给她上一炷香,也想查一查当年的事。
周叔是明宣帝周承边的老人,当初两个人在此定居的时候他便一直伴随左右,所以知道那一段历史对于二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当时姑娘脸上虽然不见太多的笑容,可她心里面应该是开心的吧!
只是这份开心在主子夺走孩子之后土崩瓦解,两个人便有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怨恨。想到这里,他轻声叹息了一声:“姑娘,您应该知道,您当初带发修行,边带着一个孩子于您的名声并无益处,所以主子才将小主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