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生笑了笑,摆了摆手,正待转身离去,突地想起一事,却是从袖口取过一张请柬,道:“这徐生和我有一面之缘,明日就要成亲,你备些薄礼,去替我走一趟吧。”
“徐行?”细侯捏着烫金的请柬,来回检视着,眼眸微动,想起几月前的一件旧事,又惊又喜道:“满公子,你或许不用去长沙了。”
满庄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细侯轻快道:“这徐生曾欠我一个人情,答应来日若我逢上难处,不吝相助,君可和我一同前往相求。”
满生不疑有他,也就欣然答应下来。
玄渊观·后山
大红双喜字张贴在正堂,红灯笼也已悬在门口,虽此地分属僻静之所,但鞭炮声响动,仍洋溢起几分喜庆的气氛来。
因徐行此身父母早早过世,所以李伯言作为“师长”,就坐在上首,廊下站着相贺观礼的亲朋好友。
一身新郎官服的徐行和对面嫁衣如火、戴着红盖头的连城三拜之后,就由奶娘蔡氏搀扶着连城去了后院。
门口廊下站着的道贺亲朋相继落座,庭院中一时间就人头攒动,推杯换盏,当然,实际也没有几桌。
李伯言和徒弟清微、凌虚和陆判以及司徒元君,这些修行中人坐在一桌。
满庄、黄桢、乔大年和顾同四五个书生则是凑在一桌,至于里屋屏风后,徐千雪和洪灵芸、锦瑟主仆、绛雪和香玉、细侯一些女眷坐在一起。
稍显违和的恐怕就是,楚王宁钰一身便服坐在洪灵芸身旁,面对一桌莺莺燕燕,纵是后世之人也要不好意思,但此人脸上不显尴尬,安之若素模样,冲几个女子微微颔首致意后,目光就落在对面的徐千雪脸上,眼前似只余一人。
“徐贤侄,喝一杯如何?”外间,陆判此刻着便服,但虬髯浓密,面相粗犷,单手提着一坛酒,一边大口饮着,一边笑着邀请。
李伯言笑着上前,同样提着一坛酒,朗声道:“陆兄,还是咱们两个来喝吧,徐小友一会儿还要洞房不是。”
此言一出,屋内外都发出哄笑声,就连徐千雪这桌的女子脸上都挂起一丝笑意,尤其见徐行脸上闪过尴尬之色,锦瑟和春燕主仆同样相顾莞尔。
宁钰清朗一笑,举起酒杯,凝声道:“千雪姑娘,今天是令弟大喜的日子,宁钰敬你一杯,也祝愿令弟和史家小娘子能够百年好合。”
徐千雪修丽的双眉下,眸光清冷闪烁,上下打量着宁钰,心头生出一丝厌恶,但来者是客,却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并不多言,拿起酒杯和宁钰轻轻碰了一下,以衣袖遮住檀口饮了,毕竟之前没饮过酒,放下酒杯后,雪腻的脸颊就有些热烫,红润生霞,明艳绝伦,尤其一双明媚狭长的凤眸,原是清亮莹澈,可此刻似带着一丝醉后迷离,星眸闪烁,不外如是。
见得这幕,宁钰目光痴痴,只觉神为之夺,拿着酒杯的手悬在空中,一时就忘了饮。
锦瑟颦了颦眉,心道:“这痴痴傻傻的,是周廷楚王?”
“殿下?殿下……”洪灵芸扯了扯宁钰的衣袖,第一次感觉这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哦,”宁钰稍稍回神,也不以为意,将杯中酒饮了,抬眸之际,正见徐千雪藏在眼底的嫌恶目光乜了自己一眼,心头不由泛起丝丝苦涩,叹道:“今日已兴尽,我就不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