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的话,周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种病发展到最后会怎样?”
“我不知道。”李理说,“如我们所知,无痛症并非致死疾病,患者往往是因自残或未察觉伤势而陷入危险。而即便我的冷热蛋白质接收器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只要我自身对环境温度保持足够的谨慎,它就不会对我造成生命威胁,在极端情况下这甚至能成为某种优势。然而,所有患此疾病的女性都在一段时间后选择了跳楼身亡,这是否是病情恶化的结果,我尚且无法得出结论。”
“你认为是疾病导致了她们的自杀?”
“我没有这么说,周雨先生。相关性无法等同于因果性。诚然这是存在可能的,譬如说,这一奇症在后期将恶化为某种精神疾病,促使患者产生强烈的自杀冲动。但这仍然不能解释一个疑问:为何都是跳楼?她们互不相识,极个别拥有过自杀先例,但手法却是割腕。有什么理由让她们集体以这一方式自杀呢?是这种疾病导致她们产生飞行或跳水的错觉吗?这是以因果性推断而得出的可能。”
“还有其他可能吗?”
“还有致病源。”
李理的微笑里带上了一点苦涩的自嘲,她说:“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染病的,周雨先生。我尽最大可能去调查每一个死者的家庭背景与生前行踪。前者是很困难的,因为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外地人。而后者的调查结果也一无所获。她们分布于这城市的各个区域,有的是学生与在家就业者,生活半径非常狭小,几乎不存在一个地点是她们共同抵达过的。我还用一些非法手段检查了她们的网络访问记录,至少六个月内她们没有共同登录过任何一个性质可疑的网站,购买任何共同的物品。在我对她们的人际关系进行调查以后,我发现她们身边的关系亲密者,尤其是和她们同龄的女性友人,都没有任何感染此症的现象。它似乎并非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传染病,又或者它只针对特定人群进行传播尽管我还未发现死者们除却性别和年龄段以外的任何其他共同点。”
她总结道:“我不相信这种病是先天性的,然而我也找不到任何传播源或途径。我只能猜测,这是一个极为特别,超出我们常规思维的致病源。倘若这一致病源能够改变成人体内的蛋白质结构,它或许也能够直接使接触者在一段时间后产生前往高处的自杀冲动。”
周雨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他想不出什么东西能造成这种效果。
“……催眠吗?”
“我不能说绝对排除这种可能。但催眠术在人们的想象中总是过度泛用,对心理的暗示与掌控是需要环境配合的,能够下达在脱离环境后持续数月之久的自杀指令,这远远超出我们目前所知的催眠术水平。不,尽管我们已经见到太多超出常识的事物,我不认为此事和催眠有关。”
“我想不出别的东西。”
“过去我也想象不出来。”李理说,“直到我认识了周妤女士为止。请看看你自己的右手,你身上正有那种东西呢。”
周雨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团结晶化的血肉还严严实实地裹在手套之内。他有点费解地看向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