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帮您把这几个药草筐搬屋里再走。”
“那好吧,慢一点。”
两人说着话,唐河一筐一筐的把药草搬到专门用来存放药草的屋子里去,搬完了药草,他却仍旧是心事重重的磨蹭着,似乎一点不急着回去,又似乎很急,只闷头的干活出了一身的汗,又帮着做了其他杂活,一直到夕阳西下,眼看着日头就要落山,天都要黑起来,他才终于是开口道:“张爷爷,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一下。”
“呵呵,什么问题?你尽管提。”张大夫笑呵呵的看着他。
“您医术这么高明,就是去京城那地方,应该也能过得不错吧?为什么甘心屈居在这破落乡下村子里?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取得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的?”唐河说出他的疑问。
张大夫一听,就笑了:“想必这就是最近这几天,一直困扰着你的问题吧?”
闻,唐河也是抿唇一笑,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张大夫拍拍他肩头:“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快意畅游京城名胜之地,看尽京都烟柳红花,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的野心呢?只是后来经历的一些事情,看透了世事,加上年事渐长,觉得能远离纷扰,有一处安稳地生活即可。”
“人不能太功利,倘若为了功利而做事,就会急功近利,随之便会有大蹉跎。”
“文涛先生,你也是见过的吧?你看他,年龄虽比我略小一些,但我们年轻时候其实是同窗,只不过他天资聪颖,喜爱钻研文韬经略,我对医术痴迷,他一直有野心要做成大事,不能虚度自己的才华,我却觉得,天下处处是行医,疑难杂症不止在富贵繁华地,反而乡野之地,也许更更需要医术好一点的人,更何况无论在哪里,只要有病人,我的医术便有用武之地,便不是埋没,因为在我的心中,病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我对他们一视同仁。”
“倘若一个大夫,为了扬名天下,专门只给贵人看病,那他只是一个钻营之人,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医者,这种人便是没有医德和仁心的。”
“但是像文涛,若要让他能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就必须跟着足够高贵之人,才有机会施展抱负。你明白吗?志向不同,所以选择不同,人应当有野心,有才干就要施展,你最想做的事情,自然要去完成,但人决不能是带着浓重的功利心去做事。”
他说着,唐河点头应着,心跟着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
没错。
张大夫跟文涛先生,是不同的但也有相同的地方,便是都在各自的领域,有专业的才干。
行医跟做生意、跟其他任何事情,也都是不同却有相同的地方。
唐河沉默着,只在心中领会着。
他一双原本踌躇迷茫的漆黑眼眸,越来越明亮,仿佛厚重的云雾慢慢拨开,最后终于是清明如潭水,唇角浅浅的勾起了一抹觉悟的笑意。
“张爷爷,今晚还回来住,先不回家了,我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一趟苏家。”他笑着对张大夫感激道,“谢谢您,您的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
“能想通了就好,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支持你。”
张大夫又拍了拍他肩头,给了他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唐河应着,笑着去收拾了一下,随后便是一身干净清爽的离开了张大夫家,一路快步的往苏家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