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远方天际,数十艘浮空战舰呼啸而过,俯冲下来时不断搜寻着平原上可能出现的人影。
这些追捕的部队有的来自世家,有的来自军部,许多战士只知道对方是一名实力极高的玩家,甚至不清楚追捕理由,军人服从命令是天性。
但最近渐渐有传闻说他们追捕的少女叫冬零鸣绪,是冬零家的第一继承者,关于她的传说在七大陆流传的不少,但最广为人知的还是她和李想的感情。
没有办法帮到包围圈里的鸣绪,王博果断利用新极夜的舆论优势,在各个阶层疯狂造势,从李想和鸣绪的相遇,相知,相爱,到现在的相守,务必塑造成一段可歌可泣的人类玩家传奇恋爱。
然后渲染上李想对人类阵营的巨大贡献,对那些参与者施加心理压力。
这是他目前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新极夜每个人都焦虑万分,他们从冬零家得知鸣绪离开前往新世界这个消息时,她都进去好久了,即便有想过会遭到拦截以及伏击,却没料到世家联盟和军部会在这个时候彻底撕破脸皮。
几天下来,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了,主导这件事的真正负责人不是纪斩血,也不是世家联盟那些对新极夜不满的玩家,而是两名至高无上的9级。
堂堂9级,居然对付一名有功于人类阵营,只是一心想救心爱之人的女孩。
王博顾不得会破坏长期以来9级们营造的支柱和传奇的形象,在各种层面都力所能及的宣传着,对于他来说,李想、新极夜还有鸣绪才是第一序列,其他都要往后靠一靠。
如果鸣绪因此而死,无论后续李想有没有复生的可能,他都无颜面对这个一手将他从底层拉扯到现在这个位置的男人。
浮空战舰配合地面部队早在各个关卡做好了伏击拦截准备,大地上,数队最精英的战士正在急速奔驰,如同大海里激起的一朵水花,在地面上逐渐扩散。
追捕的大网已经彻底成型,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慢慢确定了鸣绪的活动范围,然后逐渐压缩,不出几天估计就可以正面撞上她。
实际上,鸣绪的强悍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些势力的预期。
最开始只是军部牵头,少数超级世家参与的追捕行动,这方面的包围计划甚至不知道从哪里被泄露了出去,随后在两位9级出面表态支持后,才陆续有更多势力加入。
毕竟9级还是七大陆的顶梁柱,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是其他人信奉的标准和准则。
无论他们出于什么原因对付鸣绪,能遏制住越来越壮大的新极夜,总是件好事。
一路杀人而来的鸣绪浑身浴血,她在同阶里几乎无敌,可也架不住这种不计牺牲的车轮战,死在自己手中的玩家恐怕都要超过10个了,可见他们是真的下了血本。
每杀一个玩家,她的心里就会难受一些,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李想。
她没办法赶去灾厄长城,但清楚的知道在那里有多苦,多难熬。
要是多一个两个人为他分担压力,他也不用最后以身体来阻挡费钰景的终极一击。
这些玩家宁可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愿意去灾厄长城抵御灾厄,她想不明白,越想心里越烦躁,来自至高母神的低声呢喃就会开始在耳边回荡,引诱她往更深渊的地方而去。
每一位永恒存在都有其可怕的影响力,一旦被彻底同化,你就只能成为它的傀儡和降临体,它们能活无数年,不需要后裔,也不需要传承者。
奔跑中的鸣绪感受着风从耳边而过,身上的疲乏稍微减弱了些,面前出现了一条隧道般的峡谷,两旁是陡峭高耸的岩壁,一线天般的穹顶只透进来一丝光芒。
穿过这个峡谷,她就能抵达新的栖息地。
新极夜在七大陆各处还有不少后手留着,对方有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他们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暗子。
现在大家都为此不断推出底牌,顾不上损耗。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峡谷,这里果然有一队伏兵,看样子应该是某个超级世家的私家军团。
鸣绪没有等对方开口,拔枪,射击,狂暴的冲击波席卷起飓风,将那些魔术师彻底淹没。
如此恐怖的一击甚至让两侧岩壁出现了丝丝裂纹,有了塌陷的迹象。
无数人低嚎惨叫,和之前被杀的那些一样,在死前才终于明白鸣绪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要是早点了解到,估计会有很大一批人不愿意参战。
面对她,大多数战士只是送罢了。
最后方站着一个面容威仪的高大男子,他冷冷看着飞奔过来的少女,四周躺满了家族战士的尸体。
“束手就擒吧,这样的一枪,应该是你的极限了吧。”他来自一个古老世家,4级玩家,成名已久,也卡在了4级到5级的关卡十几年了,这次是个契机,杀了这个少女,也许就能从两位9级大人那里得到晋升的经验。
只要达到5级,他在家族又能更上一层,有几乎角逐家主之位,那时,女人、财富、地位、权力,全部都有。
他就是一批被欲望腐蚀的玩家的代表。
鸣绪冷眼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一枪,极限?
“呵。”
这是这些天来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随后如洪荒般的魔法粒子从天而降,尽数汇聚在月影白霜之上,枪身通体晶莹,闪耀着粒子的光芒,一颗猎魔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
出膛之后,地面仿佛被什么巨力刮袭过似的,裂开了数条深不见底的缝隙,随后两侧的岩壁彻底崩塌,无数沙石坠落,仿佛要将峡谷给填满了。
片刻之后,那名玩家颓然跪倒在地,看着从自己身侧跑过的少女,一脸难以置信。
“怎、怎么可能......这是5级能有......的力量?”
无数石块落下,将他掩埋。
穿过峡谷之后,入眼的是一片建筑紧密的边缘镇区,这里原来应该生活着一些与世隔绝的人类,可现在估计全部被驱逐出了自己的家园。
这种事情,大势力干的可不少。
广袤的七大陆,没被开发的地界还有很多,将那些生活栖息在那里的普通人抓走,作为奴隶或者劳工贩卖,然后将土地收归自己所有,建造工厂,开发资源。
许多小势力的崛起都是这么来的,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谁让他们无法和大势力竞争呢?
弱肉强食,打不过厉害的,只能欺负更弱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底层永远都是被剥削的一方。
她跑进镇区,那几个联络点都被摧毁了,即便新极夜做的再隐秘,比起这些在七大陆横行了无数年的世家,还是有些底蕴不够。
他们真要针对,新极夜还真难以招架。
清理了几个妄图想拿自己赏金的蠢货,鸣绪跑进一间酒吧,然后跳进前台,开了好几瓶烈酒灌下。
烈酒入喉,饥渴感稍微好了点,伤势的痛楚也被压了下去。
吧台后面还有一些冷食,她也不管是什么,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上一次这么狼狈的逃亡还要追溯到进入极夜训练营前。
那一次刺杀活动,她的小队全军覆没,只有她勉强逃生,对方是一名魔术学徒,在关键时刻突然晋级,刺杀瞬间变成被屠杀。
鸣绪依靠过人的胆识和超强的战斗天赋,在缠斗了三天三夜后才以肚子被开了一个大洞的代价杀死了那名魔术学徒。
之后她就血洗了一个酒吧,然后这么胡吃海喝着。
总觉得十几年来的人生,自己的变化不是很大。
许多改变的地方,都是因为他的到来。
因为她从不管杀人的理由,也不会在意死者的过往和遗愿,当然也不会觉得手上沾染无辜之人鲜血有什么不好。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猎物和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