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有没有铜盆?”张小悦凑过来小声问。
“你要铜盆干什么?”张彦明也小声的反问,伸手给她抹了抹小脸上沾的草叶子:“你这是钻兔子窝了么?”
“嘿嘿嘿,没有,我刚才走路没小心,掉草稞里了。铜盆有没有嘛?”
“干什么?”
“我们想看看仙女儿。”
“呶,仙女在这坐着,现成的。”张彦明用下巴指了指仙媛。
“不是,是天上那个……哎呀爸爸,有没有嘛?”
“哎哟哟哟,骨头软了。我家宝贝还学会去撒娇了这是?”张彦明把张小悦抱过来在小脸上亲了两下。
铜盆确实没有,现在家里别说铜盆,金属盆都相当少见了,都是塑料制品。
最后谦嫂给找个人平时和面用的铝盆替代一下,给装了一盆水摆到一边。这里就是老葡萄架,到是方便了,不用换地方。
几个小朋友就开心的围着盆目不转睛的看起来,还不时的抬头看看天上。
这事儿张彦明和张彦君干过不止一次,都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情,相视一笑。
“老二你说,咱们回去把姥家那块地买下来,再按当初的样子重建一下怎么样?”
张彦君问张彦明:“外边其实变化不大,核桃树,果树,大石头,小路……那个菜窖都还在呢。”
张彦明有些意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就留在记忆里挺好,建了谁能回去住?
现在大爷大娘一走,堡里也就没谁了。二十多年过去啦……”
“我爷我奶,还有姥,姥爷的坟还在那里呢,有时间还不是要回去看一眼。”
“想弄就弄呗,又没几个钱。”唐静看了一眼张彦君:“非得拽着老二干什么?”
“我也没说让他出钱哪,”张彦君挠了挠脑袋:“我记性没他好,有些东西我记不太清了,他能。他都能把当时屋里贴的画画出来。”
“真的假的?”所有人都看向张彦明。二十多年前的事儿,再说那时候张彦明也没多大,比现在的张小悦还要小几岁呢。
“差不多,就是糊墙的报纸记不全,顶多能想起来两三张,别的都能记住。”张彦明点了点头。
他从小就有非常强的图片记忆能力,眼睛看到的东西就不会忘,但是眼睛看不到的就要差很多,甚至记忆很短暂。
所以他能记住所有见过面的人在哪里见过面,但总会想不起来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记不住糊墙的报纸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太小,识字不多,而且也就能看到炕边上的那几张。
“你还能记住报纸?”
“能啊。炕边第一张第二张是相声,白卷先生。第三张是学习雷风,上面有一张骑三轮摩托的军人照片……”
张彦明讲了一下能记住的那部分:“南炕上的年画,一张是莲花锂鱼,另一张是嫦娥奔月,画的是杨开会。
北炕上那个是四联画,不过有点破了,是西厢记。
南炕上面顶棚的报纸有点塌了,我还往上面扔过用手绢叠的耗子,我姥爷那个蓝色方格图案的手绢。
我姥爷找不着手绢还让我姥好顿骂。”张彦明笑起来:“我也不敢吱声,就悄悄在边上看着。”
“为什么墙上有报纸?”孙红叶问了一句。她是城里孩子,孙家敏又是干部,确实没见过。
“那会儿都是黄泥房子,落灰,农村都是用报纸把墙糊起来。隔几年糊一次。但是我姥家的好像就没换过。”
“屋里地面都是土的,我去我同学家还把脚崴了,他家屋里地不平。”张彦君笑着比划了一下。
除了曾俊烈,一亭子人全都露出惊奇,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目光:屋里地面……不平?还能崴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