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将军奉诏持节,督河南诸军,陛下也曾授其临机决断之权。其人不及奏呈,便如此作为,也是为顾全大局,不使其落入袁氏之手,日后难以收拾。”荀攸早有一段理由,理直气壮的说道:“兖州若失,豫州则处二袁兵锋所指,曹、刘二人远在海滨,与朝廷更是隔绝难援。朝廷一旦因此局促关中,不得外向,陛下平复天下的大志,恐又有变数了。”
他顾全的是谁的大局,还有的一说呢。
皇帝脑中过了这么个念头,但也没有追着说下去,而是另外提道:“前将军用兵老道,前朝留下的老将里,也唯有他与皇甫公可称中流砥柱。兖州有他与曹操东西并进,不愁挽不回局面,只是曹操此人,犹如虎狼,不得太过轻信仰仗,得之可喜,失之无惧。平定天下、匡扶社稷,到底要靠朝廷兵马,而非地方之力。打铁还需自身硬,话糙理不糙,荀君以为呢?”
“陛下睿鉴,臣深以为是。”荀攸颔首道,他并没有与曹操、刘备二人当面接触过,对他们二人的了解多半出于听旁人叙说、以及自己对彼等事迹的分析。在基于自己独立判断的基础上,荀攸同样也相信荀看人的眼光,所以在立场上、利益关系上,荀攸更偏向于曹操。
皇帝听了默然不语,似乎仍在静待荀攸的回应。
荀攸受了提点,如何不知作答?他又接着对皇帝说道:“臣始终以为,关东诸人,譬如曹操、公孙瓒等辈,无论对朝廷有几分忠心、几分利用、几分观望,当下只求笼络彼等结成一气,共拒袁氏。只要为朝廷牵制袁氏二三年,不使其成了气候,待朝廷修养恢复,兵精粮足,届时可甫出函谷而天下定。彼等方伯无论是功是过,都有朝廷法度裁夺之。至于结援外臣,其中分寸,自是有陛下把握,臣不敢擅专。”
“荀君费心了。”皇帝这才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伫步站在台阶上,侧身看向荀攸,眼角余光忽的往下瞥了一眼,又挥手一招。被传唤至此的绣衣使者贾诩、以及事先得到穆顺告知的黄门侍郎法正便双双走了上来,与荀攸并肩站在皇帝脚下的一个台阶上,躬身行礼。
皇帝带三人登上柏梁台,又让荀攸将关东的情况代为重复了一遍,并向他们问计:“如今关东局势不安,前将军独木难支,曹操、刘备等臣子势弱。朝廷刚从旱蝗等灾缓过气来,一时尚不得动作,关东之局又需一番作为,诸位都是知兵之人,我之亲信,当畅所欲言,不需计较什么旁枝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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