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金阳发现似乎远远的低估了自己心底深处的韧性,又或者本质上,自己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只是短暂的呆滞之后,金阳竟然冷静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冷越来越静,冷漠且死寂。
老爷子临终交代,让他离开,最后说道临月,话虽未说完,但金阳知道,这指得是临月阁,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金阳去找临月阁的人,让他们派人护送自己离开逍山县。
他不傻,自己刚离开逍山,半道上却遇见了左刀和右剑两人,要不是运气使然,加上那两人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大意了,他又哪里回得来,从此便可看出,想要离开逍山县,恐怕自己当真做不到,但他真的就愿意这么离开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里除了老爷子,还有父母,还有家族的兄弟姐妹,哪一个是他愿意放弃的。
“阿翁,我不会就这么离开独自求活的,我定会救出族人来的,您老一路走好。”跪在自己爷爷的尸体前,金阳狠狠的将头砸向地面,一连三声闷响,抬首间,额头已经一片血污。
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彻骨的恨意以及真挚的庆幸。此时的金阳很庆幸,庆幸自己总归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纨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打出生起,就宠爱了自己十七年的爷爷。
可惨事已经发生,再是悲恸又能如何,眼泪又安能将死人浇灌的活过来,金阳此时的冷漠,根本上只是将这份悲恸深埋于心,留待日后罢了。至于现在,金阳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活着出去,最后报仇。
但他还得办一件事,那就是把自己爷爷给亲手安葬了。就在那棵青松旁,金阳挖了一个坑,抱着爷爷躺在了里面,更是把他平日里喜爱之物悉数摆放在了身旁,金阳也仅留下了那把短剑。
给老爷子盖上了两件衣衫后,这才复土埋葬了起来,随后,更是将碎石垒砌在了坟头之上,做完这些后,金阳才又跪了下来。
夕阳映照之下,他再次磕了三个头,并言道:“孙儿不孝,无力让您老人家入宗族祖陵,只得葬于这逍山之上,还望阿翁勿要怪罪孙儿,今日一别,待屠戮仇寇,自当立碑建冢,为阿翁守陵三年,孙儿去了。”
言尽于此,冷漠中,金阳毅然起身,手中紧握短剑,转身一路飞奔,下了山去。
金阳是清醒的,他知道这次的事很艰难,从逍山上草庐内的打斗痕迹来看,绝对不少于三个人,而且都是高手,真正的高手,以老爷子的武道修为,即便打不过,逃跑还是不难的,但他依旧没有做到,可想而知对方的人有多么厉害了。
虽然论家族的底蕴跟势力,金家跟邑阳侯自然难以相提并论,但也绝非全无还手之力,不管如何,鱼死网破之间,也得要拼上一拼,这就是金阳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