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皋,虎牢关。
何瑾此时一脸忧愁,看着面前的哥哥,道:“兄长,你到底肿么了?......是不是贾玑那混小子把你教坏了,我找他算账去!”
如今的何咸脸明显黑了些,也壮实了些。
闻言赶紧拦住怒气冲冲的何瑾,还躬身施礼道:“校尉大人不可如此,卑职如今感觉很好,觉得人生很充实,比以前皓首穷经强多了。”
“如此脱胎换骨的改变,全赖贾司马悉心指点,校尉大人当重赏贾司马才是,又岂能恩将仇报?”
说完,看到身旁一个俘虏想要偷懒,上去就是一鞭子,恶声恶气地骂道:“贼败军,赶紧干活儿去!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砍了你脑袋!”
说完,重重吐了一口唾沫。
一瞬间,何瑾想死的心思都有了:这,这简直是......造孽啊!当初带哥哥出征的时候,光跟嫂子说可能要守活寡了。
原以为,那已是最大的不幸。可没想到,老天实在太会玩。
这下嫂子守活寡是不用了,却跟换了一个老公一样......也不知道,她是会开心地飞起来,还是一刀剁了自己的狗头?
没错,此时他快要错乱的原因,就是发现兄长忽然变了。
原本打了大胜仗归来,以为会给何咸一个惊喜。万万没想到,何咸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那时何咸正箕坐在地上,监工着汴水一战俘获的败军。
看到何瑾大军归来后,兴奋地跳了起来,还挠了挠坐得有些麻的屁股,十分地不体面雅观。
紧接着不等同何瑾一番兄弟情深,就粗声大气挥舞着鞭子,对着新来的俘虏叫道:“都给乃公走快点儿,慢了鞭子抽你们!”
何瑾这才恐慌起来:短短半个月,兄长由之前那个温润如玉、斯文迂腐,甚至都有些铁憨憨的士大夫,竟变成了一位粗声恶气、举止鄙陋的军汉。
感觉便宜老爹还是屠户时,应当就是这副模样。
“兄长,我不在的这半个多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何瑾还是不明白,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不是说渣男才说变就变么?自己这哥哥,看着也不像啊......
谁知何咸却无所谓的样子,大咧咧地道:“校尉大人......”
“别叫我校尉大人,你以前都叫人家瑾弟的。”
“呃......”何咸的脸就抽了一下,但还是固执言道:“校尉大人,军营里只有上下级,没有兄弟。”
“之前是卑职不对,以下犯上,动摇校尉大人威信。还当众质疑过校尉大人决策,是该受罚的。”
说完,又继续说道:“至于说卑职脱胎换骨,自然要感谢贾司马的谆谆教导,让卑职明白了军营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在军营里,什么温文尔雅、饱读经书都没屁点用。你不强硬起来,拿出真本事儿,谁会拿你当颗葱?”
“另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整日跟这些杀汉厮混在一起,卑职变才是正常的,不变才不正常。”
何瑾就愣愣地听完,忽然感觉:卧槽,好有道理的样子。除了你变化速度比较快之外,其他的我都无言以对......
然而,就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又看到何咸目光深沉了起来,转身望向那些俘虏,悠悠地道:“更何况升米恩、斗米仇,校尉大人若一味对这些俘虏宽恕,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
“唯有我等这些属下,将恶人给当了,让他们彻底明白自己身份,再由校尉大人恩义招抚,他们才会对校尉大人归心。最后再配以校尉大人设立的士卒晋升制,方能牢牢掌控他们的忠心。”
“嗯?......”这话出口,何瑾不由奇怪地看向何咸,没想到自己曾经的铁憨憨兄长,竟连这点都悟出来了。
不愧是读了好几年经书的,如今学以致用,才能一下爆发出来了。
且自己此番攻打酸枣大营,也有一个月时间。兄长若是那个时候就幡然醒悟,外加耳濡目染逐渐改变,一切也都说得过去。
就是吧......
何瑾扭捏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兄长性情如此大变,不知嫂子......会觉得更有男人味了,还是会剁了我的脑袋?”
这个问题,瞬间让深沉的何咸,也有些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