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午下班时,高明顺便看了一眼墙上的告示,一脸阴霾。
……………………………………
……………………………………
夜色渐浓,区里一处酒店内又是觥筹交措,一片喧哗。
放眼看去,在座的七、八个人都是二分厂的车间主任或者科室的科长,但居中而坐的却是笑容满面的雷喜光。
“雷厂长,”一个车间主任端起酒盅笑道,“从秦东上任后,厂里就一直打扫卫生,光打扫卫生能扫出金子来?能扫出工人的工资奖金来?厂里很多人不服气,高明也撺掇着一帮人到区里到市里告他……”
告秦东?
这是雷喜光最愿意听到的,他笑着夹起一口菜填进嘴里,边吃边道,“你们不知道,他这一招叫什么来着,对,对,就是秦朝有个赵高,叫什么指……
“指鹿为马。”有人马上提醒道。
“对,”雷喜光笑着一拍桌子,“就是指鹿为马,他表面是在打扫卫生,实际上看谁跟他穿一条裤子,谁拆他的桌子椅子,谁支持他,谁反对他,现在那个黄波不是提拔成厂办主任了吗,黄波是他搞什么点火仪式上,第一个站出来的。”
有人看看王燕,就不好多说了,“嗯,现在他就提拔一个高占东,提拔一个黄波,也处理了不少人,有人说好,也有人说孬。”
孬?
雷喜光睁大眼睛,这个大学生,本以为个书呆子,没想到这小子一步步走得很有章法……“哎,让你们叫邹玉臣过来,”雷喜光突然问道,“你们没叫邹玉臣来?”
“叫了,老邹说家里孩子发烧。”一个车间主任小声解释道。
“滚蛋,”雷喜光的眼珠子就瞪圆了,直接爆粗,“他怕是有二心了吧?杜旭东呢?杜旭东的孩子也发烧?”
正说着,杜旭东却一挑门帘走了进来,他也不嫌弃,端起桌上的一个酒盅就喝,喝完,手里的酒盅就重重地放在桌上,酒盅碎了,白酒洒了一桌。
“这又是怎么了?”雷喜光假意问道。
“老杜被秦东开除了,就是下午的事,在全厂张贴了告示,老杜丢人丢到家了。”王燕看一眼阴沉着脸歪着脖子的杜旭东,故意激起他的火气,果然,杜旭东直接抓起桌上的酒瓶就又喝了两口。
雷喜光假意对王燕道,“王主任,你这是干什么,吃饭时不谈工作。”
“王燕,你说。”杜旭东瘪着嘴歪着脖,却打断雷喜光,“他就因为不上班开除我?”
胖胖的王燕很无辜地点点头。
开除了杜旭东,把刘燕调到工会,这就等于折了雷喜光的左膀右臂……雷喜光乍听又惊又怒,不过此时,他心里又是一喜,开除了杜旭东,那这仇就结下了!
秦东的胆量他领教过,钟家洼的人也不好相与,秦东进嵘啤总厂之前,也是几进几出派出所的人,杜旭东也不是什么善茬,在社会也结交一批人,提起杜旭东,社会上的人都给面子,这两个人要是往死里磕,谁会磕死谁呢?
雷喜光看看杜旭东,转身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摞钱扔给杜旭东,“先花着,不够再跟我要,唉,你斗不过秦东,退一步海阔天空……”
杜旭东抓起钱,看看几个车间主任羡慕的目光,眼睛一瞪嘴角一撇,“雷厂长,在我心里,糖厂的厂长只有一个,我杜旭东,这辈子跟定你了,但要我退,没门!”
啊——
众人一片惊呼,说话间,杜旭东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闪亮的杀猪刀,“这事没完,过两天,我要给秦东放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