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冈堡离陈家村不过两三里地,几乎是一首歌唱完,车队便到了村头外面。
陈山河领着家丁骑马过来,见到后面满载的车队,高兴地道:“成了?”
方景楠嘿笑道:“这话就多余问,那队守门的标兵怎么样,有动静么?”
陈山河冷声道:“每两个时辰换一个人,轮流盯着我家大门,除此之外对其它事情一概不管。”
方景楠也是撇嘴冷笑,“可以把他们拿下了,我们要做些布置,避不开他们的。”
“明白!”陈山河道。
……
当方景楠下马走进陈家宅院时,身后几十米外,响起一声轰然炮响,然后便是呜啦呜啦的喊叫声以及兵器相击时尖锐的刺耳声。
方景楠微微一笑,脚步不停地走进厅堂。
陈有富坐在太师椅上,看到方景楠进来也没打招呼,慢悠悠地喝着茶。
明朝以左为尊,方景楠见陈老爷此时坐在了右边,而不是平日坐的左边太师椅,方景楠笑了笑,也不坐下,问道:“怎么,这位置是留给我的么?”
陈有富脸无表情,答非所问地道:“赢了这一场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流匪的下场。”
方景楠哈哈一笑,安然自若地坐上了左侧尊位,“有些事,做完了才知道结果。”
“哼!”
“反哼!”
厅堂里安静下来,方景楠把秀春刀轻轻地搁在腿上,双眼缓缓闭拢,任凭人流穿梭往来,耳内再无它音。
……
驾!驾!
沉重的马蹄声如雷鸣般滚滚而来,近五十骑铁甲汇聚的洪流,凝成一股强大的兵锋之气,未经训练的普通百姓,靠得近了都得吓破胆。
陈家村只有一条半里长的村道,村道两侧搭建着一些村民的小土屋,虽然并不密集,但相间之处高低不平没有路,人走动无碍,车马要过便不太容易了。
这队铁骑如旋风席卷而至,在这座小村之中,尤如主宰般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陈有富,贼人抓到了!”
……
眼皮轻颤,宅院内,方景楠轻轻地睁开了眼,望着从门口得意走来的师爷和沈游击,微微地露出阳光少年般的笑容。
钟师爷停住了脚步,惊讶地看着堂中而坐的年轻人,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人,长得不算帅气但却有种无暇的俊秀,双目清澈而生辉,神色沉静却飞扬,就那么自若地坐在那对你微笑,却令你有种想亲近,但又不敢靠近的感觉。
在这年轻人的眼中,世间万物仿佛过眼云烟,似又像历经百世轮回,明了世间一切疾苦,一时间,钟师爷有点痴了,那悲天悯人的眸光,带着一抹普渡众生的禅意,他仿佛看到了心学大家王阳明的身影。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钟师爷低喃着王阳明留的四句心学教法。
“您是?”钟师爷神色谦卑。
这一切复杂的念头,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尤如慢动作放送,直到那个年轻人开了口,口中只有轻轻的一个字:“杀!”
轰啦!
人潮从后堂涌出,一支闪着锋利幽芒的标枪越众而出,飞过厅堂,噗哧!狠狠刺入钟师爷微张的嘴巴,强大的冲击力直把他订在身后院墙上,噗噗,又是两道标枪射入他的胸口,钟师爷小眼一瞪,死的不能再死。
李蛮虎投完标枪便大吼着冲杀出去,他手上拿的是昨天刚换的狼牙大棒,腰刀这种轻武器越来越不适合他了,童猛紧随其后,手上拎的是一把厚背斩马大刀。
“敌袭,快退!”
沈游击身经百战,标枪风声刚起,他便反应过来。随同他一起进入小院的有几个亲兵,听得命令皆是第一时间竖起圆盾,并且快速靠拢,以严密的盾墙挡住从厅堂射来的标枪。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精兵,如此突袭之下,只有一人因为圆盾太小,不足遮挡全身,露在外面的小腿被标枪刺穿。
但是很可惜,正因为他们是精锐敢战的悍卒,遭遇险情立刻就结盾防护,而不是像**一般转头逃跑,所以他们也失去了第一时间退出院外的机会。
莽字营的战术不是那种排好阵式正规推进的,而是像流氓打架,突进的速度非常快,投完标枪后,管你那边是长枪如林还是衣不遮体,反正我就是直接冲杀过去。平常训练的时候,谁要敢冲慢一步,面临的就是棍如雨下。
“杀!”冲过去之后,也不讲究更多配合,所有人挥刀就砍,管你是不是举着盾牌,砍下去再说。
噗噗噗,
笃笃笃,
全是刀砍在盾牌上的声音,这轮砍杀没有砍伤一人,但在气势上却是压倒了沈游击的亲兵,他们只有挺盾防守的份。
“昆沛昆皓,关门。”孟铁柱一刀把一名标兵砍的身子一歪,冷静指挥着。
他们甲字队的任务就是把进入院子的敌人吃掉,狭窄的空间里,他们以多打少,什么技巧配合根本展示不出来,比拼的就是装备与力量。
装备两方相差不大,都是人人披甲,但在力量上,莽字营不会弱于当世任何一支部队。
噗碰!!
李蛮虎终于立功,他的狼牙大棒好像不耗力气般,连续三次重重砸向一名举盾抵挡的标兵,那人终于力气不支,被李蛮虎连盾带人砸坐在地上,手臂骨咔嚓一声刺穿肌肉突了出来。
没等他吃痛惨叫,童猛斩马大刀斜着劈下,直把他连人带甲,砍掉半个肩膀。
“刺!”
盾墙有了一处缺口,孟铁柱一声喝令,剩下八人,八把长刀沿着缺口,毫不犹豫地冲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