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走陆路,怕是要小半年才成。
荥县李氏是张家的姻亲,张守仁的老妈就是李氏族人,李氏依着汾河而居,经营着河运生意,最兴旺时,族里有着两百条盐船,一次性运盐可达几万石。
如今荥县李氏随着张氏一起,也都没落了。不过就算再没落,几十条盐船还是有的。
几千人的迁移,自然不可能一窝蜂一起走,而是分成几个批次,收拾准备好了一批走一批。
方景楠等人轻装上阵,自然是收拾的最快的一批。
汾河岸头,方景楠襟身而立,望着大水滚滚向南,河风吹来,衣袂飞舞,好一副江山如画。
“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预祝方小郎立功杀敌,前程万里。”张守礼代表父亲前来送行,稍晚他们都要去胶州。
方景楠拱手道:“谢礼叔夸赞!另外,我与族长一早相商,安顿好后,双方每月都通报一次情况。等我这边匠作营空出力来,也会定期给黑旗军输送铁甲装备。并非一别不往,礼叔无需担心。”
张守礼拱手朗声道:“如此,告一声珍重,再会!”说罢,他看向了不远处指挥族人上船的二儿子张真灵,心下暗暗一叹,希望此子跟着他能有所长进吧。
这批次队伍,方景楠除了带上了张景萱外,那十五名愿为家族荣耀而去死的张氏子弟也随同前去。
一行三十一人分坐四条盐船,那些战马不便乘船也都送给张守勇的黑旗军了,载着八千两纹银,朝向太原府城,逆流前行!
方景楠站在船头,迎着微风,忽见行锋频频回首朝岸边打量,不知在寻找什么。
“找啥呢?”方景楠问。
行锋嘿嘿一笑,挠着头道:“没啥没啥!”
“哦,”方景楠应了一声,忽地振臂向前,“扬帆,起航!”
*
意气风发中,回想着这趟过来张氏的收获,方景楠兴致勃勃地吟唱起了李白的诗句: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
呃,不及……
方景楠看了看岸边,又看了看回首张望的行锋,忽地大笑道:“不及雪回送我情!!”
行锋娇羞地低着头道:“长官又在逗我,人家雪回根本没有来……”
方景楠大笑道:“你啊,一下就被人套出来了!”
“长官,你……”行锋顿时无语,一旁的蒋立、方成两人皆是哈哈大笑,而麻武候襟立船头,望着嬉笑的众人,沉默不语。
张景萱眨了眨眼,笑道:“哥哥你真坏!”
*
古时读书人游历时多为乘船出行,顺江而下,平坦又舒服,比骑马强多了。
方景楠悄悄地摸了下自己股间,因骑马而结的枷差不多已经好了,起了一层淡淡的新茧。坐在马鞍上的时候,两股间的茧子正好夹在两边,好似确实是要比以前要夹的稳当一些。
河水缓缓而流,轻风徐来,在可借得八面风的硬帆鼓动下,小船逆流而上。
这条盐船是平底的浅船,不算太大,船老大是张氏的姻亲荥河李家人,一个肤色黝黑的老汉,赤脚站在船上很是稳当。
方景楠闲着没事,一路便与其攀谈有关船只的事情。世界上,此时正处在大航海时代,每天都有新的发现、新的奇迹。
方景楠知道,未来将是海洋的时代,谁主宰大海,谁便拥有未来。对船只有所了解,以后肯定用的着。
“李叔,这船只有一百料,应该算是最普通的河船了吧?”方景楠问道。
李叔正指挥船工掌好舵,听见问话头也不回地道:“橹摇船除外,一百料在运输帆船里算是中等的,还有更小的。”
“哦。”
方景楠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下这条船。这船长有五丈二尺,宽一丈,深约五尺,据说能载两百石食盐。
方景楠以前看书时见人说,缴获四百料大船多少多少,千料战船多少多少,可总是没有概念。
这个‘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