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但他想试试。
两个侍女把他送回了静室,并没有多停留,直接离开了。
宋潜看着自己手心里的伤,眼眶酸酸的,他单手半拖半提来一壶热水,拿下铜盆,往盆里倒了小半盆水,地面便湿了一片了。
“我水壶怎么不见了?”
“这里就住着我们和二公子,不是你不是我,肯定是二公子。”
“我得去看看,万一烫着他了怎么办?”
“你管他呢,我们跟着他已经够倒霉了,根本没前途,连懒都不能偷,生活还有什么指望。”
宋潜呆愣愣地站了很久,久到开水已经放温了,他才把手伸进了水里,用力搓着,他心里麻麻木木的,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扯下洗脸的帕子胡乱缠了手掌,便躺到了床上。
他睡着前还在想,哥哥启蒙后,最先学的就是《元界史记》,他从明天开始也要学。
清晨,鸟儿发出第一声鸣叫,他就醒了,自己穿戴整齐,单手洗完脸,将没拧干的帕子挂到了架子上。
整个何陋居里只有四个主子,宋桢夫妇以及一双儿子,至于前任家主,早已归隐,并不住何陋居,是以哪怕宋潜还小,已经有了单独的书房和库房。
宋潜掌灯,朝书架瞧去,昨天书架上还满是《元界史记》《八荒志》《元界志怪史长编》这类书籍,今天却全换成了《诸家词话》《茗山亭集》《海内诗选》。
这是……谁偷摸干的?
“二公子您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害我们好找。”
“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别叫人看见了,这样不好。”
宋潜懵懵懂懂地看着两个侍女,“我衣服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二公子您就说笑了,您这身衣裳可不符合规制,这衣料和纹样只有家主和少主穿得,您穿不得。新衣裳已经送来了,您赶紧换了吧。”
宋潜站在原地没动,任由侍女替他换了衣服。
小小的他第一次深切意识到,原来他与哥哥是不一样的。
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又到了哥哥静室的窗外。
哥哥醒了。
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娘含泪笑着扑到了哥哥床边。
娘拉着哥哥上下好一番打量,也不知说了什么,忽然就抱住了哥哥,片刻后,松开哥哥朝旁边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侍女端了碗药过来,她亲自喂哥哥喝了。
爹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他一直站在床边,眉梢眼角都是儿子醒了的如释重负。
宋潜看着屋里的三个人,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他和他们之间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
原来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一步一步后退,退到谁都看不见的地方才一路狂奔。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一路跑出了何陋居,跑到了书店里,买了书,藏在衣服里带回了自己的静室,日夜苦读。
他记性很好,悟性也很好,书读第一遍便能将内容全都记下来,读第二遍便能将内容理解大半,剩下的那些不能理解的内容,读第三遍时,配合着书店里卖的各种讲解书,便能完全理解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转眼便到了家族大会。
宋潜精心准备了一番,去了宴会厅,他想好好表现,让爹娘能够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