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庄子里共有近千具死尸,秦川让人砍了两百来个积年老匪的脑袋,所有无头尸体和范家那些人都埋起来了,早上又有些乡民来认领他们那些在庄上当护院家丁的亲人尸首,哭哭啼啼半天之后,现在庄外仍剩下七百来具尸体。
没多久,几个官兵策马往回走,给千户大人回报去了。
又过了一会,那千户大人一顿呵斥,几百个官兵乱糟糟地起身,提着刀朝院墙边上那堆尸体走去。
刚才那瘤子小官又策马来到门楼不远处,喊道:“楼上的人听好了,现已查明那边院墙下有些在缉贼寇的尸首,上官要取那些人头悬门示众,待我等大军离去后,尔等务必速速填埋尸首,以免时疫横行。”
喊罢,那小官策马离开,改去指挥别人砍人头了。
秦川有些发愣。
他本以为要下去迎接官老爷,少不了抹几把眼泪痛哭几声,趁机跟对方做一笔买卖。
没想到对方只进庄查探一番,见里边既没有贼寇,也没有油水可刮后,便开始砍人头了,连象征性的关怀民情都没有。
这年头的官军糜烂都到这地步了吗?
无奈之下,秦川只得领着宋知庭和罗大牛下楼,往缺口那边绕一个弯出庄子。
出到外边,见到刚才那瘤子小官,秦川拱了拱手道:“大人,小民有事想与千户大人相商,可否请千户大人前来一叙?”
那小官皱了皱眉:“何事啊?”
“事关重大,小民只能与千户大人说,还望大人海涵。”
“随我来。”那小官有些不悦。
秦川看了看两百步外,那里还有百来个全副武装的官兵,一看就是那些将领的私兵。
他没忘记自己山贼头子的身份,这一去,若是对方军中有人认得自己,或者被对方识破自己贼寇身份的话,就回不来了。
他可不是赵子龙,既没那个胆,也没那个万军从中杀个七进七出的本事。
于是,他只得再次拱拱手,歉然道:“大人海涵,可否请千户大人前来一叙?”
“放肆!”那小官眉头一皱,“你一区区乡民,何德何能让千户大人前来见你?”
秦川也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
他本想等那千户进了庄子,双方寒暄的时候再谈买卖的,没想到那狗千户胆小到连庄子都不敢进。
他当然也不能出去。
无奈之下,秦川只得再次歉然道:“那便有劳大人代为向千户大人转告吧。”
“小民昨日曾带人追击贼寇,血战一场,斩下两百首级,看牙口都是些积年老匪,现已硝制存放在庄上,本想运往阳曲献与知府大人,今日诸位大人既到了庄上,小民斗胆,恳请诸位大人将那些首级代为敬献。”
“哦?”一个领头的瘤子小官眉毛一挑,“首级何在?还不快快拿来?”
“大人请稍待。”
秦川又拱了拱手,说道:“大人,娄烦镇地处偏远,离县府几近八十里地,若遭贼人寇略,必然请援不及,镇上巡检司三十弓兵也难敌贼寇。”
“小人斗胆,想借那两百首级,由千户大人代小民向朝廷讨个一官半职,好让小民在娄烦编练强兵,报效朝廷,保家卫民。”
听完他的话,那瘤子小官愣了。
“你胆子不小嘛,还想跟千户大人做买卖?”那瘤子小官回过神后,阴着脸说道。
秦川笑了笑:“大人,小民只是想为朝廷尽点微薄之力,保家卫民罢了。”
“行吧。”那小官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你先把首级拿来,我回去跟千户大人也好说话。”
秦川歉然笑了笑:“大人见谅,只要千户大人答应下来,小民自然将首级双手奉上。”
那小官眉头一皱:“你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
秦川也皱了皱眉,心里连骂好几句草你娘的。
那瘤子小官看起来不过是个小旗或总旗官而已,自己陪着笑脸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他倒好,跟老子摆架子。
还想先拿货走,抢功劳不成?
门都没有。
想到这,秦川干脆拱手道:“既然大人不便转告,这买卖就先不做了罢。”
说罢,他便带着宋知庭和早已恼怒不已的罗大牛走回庄子。
见他们转身就走,那瘤子小官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
“你他娘的敢耍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