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真御剑在青斿斋落下，就看到两人分别站在一边，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p>
可见两人能听到的大道之音比起常人更加玄奥，持续时间也更长。</p>
林玄真没有打断他们的感悟，只在一旁等候。</p>
好在也没过多久，两人就从各自的感悟中醒过神来。</p>
“小师叔祖，”楚怡睁眼就看到了小师叔祖，连忙跟她介绍身旁的修士，“这是清虚宗青云院院主的亲传六弟子樊澈，还要多亏他给我引路和帮忙。”</p>
樊澈拱手行礼，恭敬道：“小子樊澈，见过玄真大师姐！”</p>
林玄真打量了长相秀气、身量不高的樊澈两眼，笑道：“没想到我还能在清虚宗见着修炼的鲛人。”</p>
樊澈微微一愣，有些紧张地摸了摸由鲛绡织就，还镶嵌了鲛人泪垂到颈边的发带，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玄真大师姐。”</p>
鲛人一族主要聚居之地是长洲海角以南的海域。</p>
鲛人族会将族中产出的鲛绡、鲛人泪，上供给海角楼，作为交换，海角楼负责保护鲛族不受人族干扰。</p>
但樊澈出生之时，恰好有凡间帝王派了大批渔民前来鲛人孵化的海域，采集人鱼膏。</p>
人鱼膏用鲛人身上的油脂提炼而成，而鲛人年纪越大，越是凶残。</p>
母亲正虚弱，他一个小鱼人，差一点就因此葬身人手，幸好被前来探望王珂的青云院主救下，收入清虚宗。</p>
后来樊澈才知道，海角楼当时的楼主虞清清对鲛人每年上供的鲛绡和鲛人泪数量不满，撤回了不少弟子。</p>
不仅如此，她对人族采集人鱼膏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从中收取了部分留做己用。</p>
清虚宗地处流洲，山门附近多湖泊沼泽，又直通西聚海，樊澈时不时回湖中海里泡上一泡，倒也方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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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澈把自己拜入清虚宗的过程简单概括了一下，又好奇道：“只不知玄真大师姐是如何看出弟子是鲛人的？”</p>
鲛人属于长生种，貌美善歌，泣泪成珠，成年之后才能分化性别。</p>
相对于人族，鲛人要到十几岁的时候，才能开启灵智，虽然也算生来有灵，但他们的幼年期实在太长了。</p>
两百多年的幼年期，而在幼年期的鲛人，比起人族还要柔弱些。</p>
就算没有被杀害取了油脂提炼成人鱼膏，幼年期的鲛人皮肤细嫩，鳞片柔软，面貌姣好，很能满足凡间达官贵人某些不可言说的喜好，极易被盯上之后捕捉和贩卖。</p>
长洲海角南岸总有渔民因此招致成年鲛人的报复。</p>
樊澈和其他鲛人一样，不喜欢被人族碰触，在大师姐之前，他也不曾被人发现过自己鲛人的身份。</p>
仲溪俨倒是怀疑过，被他用鲛绡和鲛珠做的各种发带腰带和剑穗上所携带的鲛族气息，搪塞过去了。</p>
“你且放心，常人看不出你不是人族。”林玄真看出他的紧张，笑了笑解释道，“看得出来，云明雨费了不少心思，替你掩去鲛人身上的气息。”</p>
云明雨正是青云院院主名讳，这修真界能这样直呼她姓名的，也没几个人。</p>
而林玄真就是其中的一个。</p>
“多谢大师姐解惑。”樊澈听出大师姐语气中的熟稔，才放松许多。</p>
想来也是，大师姐是什么人？</p>
大师姐若是想要什么，就算不自己出手，自然也有旁人上赶着送来。</p>
但在蚀空兽之前，都不曾听闻大师姐收过什么灵宠。</p>
这副在鲛人中也算平凡的长相，修炼两百年依然只有元婴期修为的实力，加上织鲛绡和泣泪成珠的祖传手艺十分生疏，不论从哪方面看，他樊澈都不配当大师姐的灵宠。</p>
……为何这么一想，心情会有点微妙地不爽呢？</p>
话说回来，大师姐的灵宠，应该是个好职业。</p>
楚怡神色微动，如果樊澈是尚未成年的鲛人，那之前她将其误认成女修，而樊澈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反而避开她的搀扶之事，倒是说得通了。</p>
林玄真转而问道：“楚怡，闫期渡劫失败魂飞魄散，这儿也没我的事了。你是要跟我一起回天雷门，还是在流洲逗留一段时日？”</p>
楚怡对闫期飞升失败之事，并不意外，即使是在游龙峰上，也能远远地望见司星峰上劫云散去，却不曾有霞光落下。</p>
而且小师叔祖早就说过，闫期必定会飞升失败。</p>
楚怡稍加思索，又犹豫片刻，才摇了摇头，道：“弟子还需要些时日处理杂事，就不和小师叔祖一同回去了。”</p>
这还是楚怡拜入五雷峰以来，第一次明确地表达了拒绝。</p>
林玄真颇感欣慰。</p>
以往的楚怡总是带着一丝不自知的讨好，这种需要不断被肯定的心境，将来一定会成为她修道路上的绊脚石。</p>
如今看来，楚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趋势。</p>
要是她能借此挣脱自己的心境桎梏，不过是给王珂十个散灵阵阵盘而已，怎么想都是值当的。</p>
林玄真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决意如此，若是需要帮忙，可以去找青云院云明雨。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一定会帮你的。”</p>
楚怡微愣，她对小师叔祖的人际关系也算比较清楚的，怎么从未听说过她老人家与清虚宗青云峰上的云明雨院主有交情？</p>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原来清虚宗的青云院主云明雨，和炎极宗的云浅、颜墨两位长老，是一样的。</p>
楚怡只接触了高出她一个境界，即化神期以下修士的名册，所以她一时间没往那儿想。</p>
也是在这种时候，楚怡才会打心底里觉得，其实她师父常思意，确实还挺能干的。</p>
楚怡乖巧应下：“小师叔祖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p>
每年天雷门总有些弟子突破或历练时出了意外的，她跟着师父常思意也安置过不少这样的弟子。</p>
当年她在后宅艰难自保，最需要的就是遇上一个能帮她摆脱当时处境的贵人。</p>
现在由她来当这个贵人，解救那些可怜人，应当不会太难吧？</p>
虽然楚怡应得爽快，林玄真却还有些不放心，她对一边的樊澈说道：“樊澈小友，还要麻烦你帮楚怡引荐一下云明雨，若是方便，就照拂一二。”</p>
樊澈郑重道：“玄真大师姐请放心，小子定不负所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