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宫主大难不死，心中惊喜。</p>
面对归无咎、秦梦霖提出的做八十一天仆从为尝的条件，自然极难拒绝。</p>
在她心中，早已掀起偌大波澜。以为是两位三千年不出世的化神初期修士，重现于修道界中。</p>
上溯至二万年内，除却三千年前“太衍真魔”因自家血裔后人遭人灭门，突然现身，斩杀二十余位元婴修士，灭掉四家修道宗门外，就再未听说过化神修士行走修道界的传闻。</p>
毕竟，对于这一层次的修道人，飞升上界，使得自家的修道之路得以延续，乃是至为重要的事。</p>
归无咎觅得一处山谷。</p>
先来得下界，在转而进入昌营星，并非乍来乍去，倏忽间事。至少须得在下界之中驻留一段时间，令自身气息与此界完全同化，飞升之后，才不虞被人察出不同，又或者生出种种异状。</p>
正常情形下，这一过程，至少须得二百年之久。</p>
但是阴阳道主传承二人一道秘法，每日子时，潜心修炼一刻钟，累积至八十一次，便能完成这一过程。</p>
在山谷之中，二人砍柴建屋，扎起围栏，开辟菜地，挖掘水井。</p>
又一连打造了二十余件坚牢的家具。</p>
然后自集市上购来种子，以及鸡、鸭等禽畜蓄养。</p>
整个过程中，二人皆是并未动用法力，纯粹身体力行。</p>
玄冰宫主这“丫鬟”隐隐然猜出二人用意，似乎是两位高人封印修为，体验凡俗生活。自然颜色乖觉，也不动用法力。</p>
只是归无咎、秦梦霖二人所修道术精微，通彻上下。</p>
纵然完全封锁法力，此身肉身的百炼强健，依旧远远胜过俗世中任何武道高手。哪怕十分劳碌，却依旧精力十足，行动敏捷。伐木造屋、开掘地基这样的重活，也是一个人顶十个人，丝毫不见劳累。</p>
而玄冰宫主所修下界法诀，却不能与二人相比。</p>
她亦不敢动用法力，纯以肉身身体力行。但是如此一来，不到一个时辰，便是香汗淋漓，四肢疲软。</p>
这一日，到了黄昏时分，家业安置已定。</p>
晚上三人分食了两只烧鸡，便各自安寝。</p>
玄冰宫主自小院西厢之中，安置了一个简易卧室。她一身疲惫已极，未得归无咎等允准，又不敢擅自散开法力恢复精神。此时便真如凡俗中人一般，把头一倒，便沉沉睡去。</p>
归无咎、秦梦霖二人卧于榻上，却尚需等候子时降临，完成每日中唯一的一次行功作法。</p>
低声闲叙有顷，归无咎忽然环臂一抱，便将秦梦霖拖拽进自己怀中。</p>
身躯紧贴。</p>
秦梦霖面容平静，倒是看不出变化，只道：“做什么？”</p>
归无咎微笑道：“世俗中匹夫匹妇，天黑之后做什么，咱们便做什么。”</p>
秦梦霖淡淡一笑，低声体味：“匹夫匹妇……”</p>
不过她却并未抗拒。</p>
二人很快就纠缠在一起。动作利落洒脱，矫健热烈，与往时不同。</p>
不知过了多久，各自舒心惬意之后，二人均能感受到，这短短八十一日之后的下界之旅，对于二人又是一场淬炼升华。</p>
归无咎与秦梦霖结成道侣后，虽然有“知心”之妙缘，但是论阴阳交融、合卺双修的次数，却并不算繁。</p>
或许是因为一种仪式感；总将此事与有情之法，消融心劫、锤炼心意、道心刚健，虚心合道等修道相关的妙旨结合起来。</p>
随着修道中自身地位局势渐渐好转，归无咎心中常常涌现出七字：</p>
轻舟已过万重山。</p>
但是此等意境，便如望山跑马。看似已至；其实仍有距离。又或者揭一幅画，看似揭下一层，画迹暗淡；但是一层层揭下去，心境却又永无止歇。</p>
直到近日，才是终结。</p>
此时此刻。</p>
不是为了双修有情法；</p>
亦不是为了渡枯之弊；</p>
亦不是为了精神的治疗与恢复。</p>
而是情之所致，一任自然。</p>
没有任何附加的意图。</p>
想做，就做了。</p>
如此逍遥快活，隐居山中，是入道数百载以来所未有的惬意。</p>
倒是玄冰宫主心中有些黯然。</p>
她自忖姿色不凡，暗道归无咎令自己做八十一日婢女，心中未必没有其他心思。独自辗转反侧时，心中除了畏惧之外，也暗藏了一丝期待。</p>
毕竟，唯有化神修为，方能炼制出传说中的“至阳真水”，能够将元婴境界修士的寿元，延长五百年至七百年之久。</p>
但是想起自己在北极宫的权势和地位，心中又十分不舍。</p>
两相权衡，竟十分矛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