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内外诸人感受各异。</p>
玉离子、御孤乘、申屠龙树等道行极高明之人，此时不由深受震动。</p>
在他们想来，轩辕怀与归无咎，无论谁胜谁负，都应当是半线微差，名义胜负而已，一如御孤乘和秦梦霖在二次清浊玄象之争时的结局。没想到轩辕怀竟受创如此之重，非六十年之功难以尽复。</p>
这岂不是说，二人差距较想象之中为大？</p>
而此言落在辰阳一方三位天尊、诸位真君耳中，又是另一回事。</p>
乍一看来，东方晚晴之言似有示好安抚之意。轩辕怀此时竟是无法如琉璃天修持的状态，她不但没有加以阻挠，反而主动提出破了三十六万年所未有的成例，可谓十分大气。</p>
不止如此，九子成道成为十子成道，得益的也是辰阳一方。</p>
但仔细品味又不难发现，东方晚晴通篇所言，都是入阵人数之安排。至于确认胜负、宣示结局，却是只字不提。很显然，这在东方晚晴那里是无可争辩的既成事实，毋庸再论。</p>
看似示好，却是以退为进，暗藏着深深的强硬。</p>
季苍生、诸永宸都是沉默不语。</p>
姜成鹿原本要说些什么，但见那两位无动于衷，于是也欲言又止。</p>
他们何尝不是心中明亮，无论是出言赞同还是反对，都是落在下风。</p>
此时，归无咎来到越衡阵营之前。</p>
宁真君慨然道：“我终是并未看错你。”</p>
归无咎神思一动，仿佛回到五百年之前，坦然道：“正是有了真君信任，才令我踏出了至为艰难的第一步。”</p>
元玉精斛一旦为一人炼化，便没有反悔余地。能将此物毅然用在一个破境希望已极为渺茫的人物身上，确然是不小的赌注。</p>
宁真君笑道：“我也本无恃恩图报之意，只是做出正确决断，心中快意，不复他求。”</p>
南宫掌门正要说话，琉璃天上滚滚清音忽地涌来——</p>
“利弊相参，福祸相成。有机缘而不能守，反而为殃。就有某来印证一番，贵方能否受此福缘。”</p>
辰阳剑主，季苍生。</p>
声音无悲无喜，但却异常沉重。</p>
越衡一方诸位真君，心头陡然一沉。若是并未领会错，他的意思是……</p>
那厢杜明伦却面色一振。</p>
他到底是心性老辣，在蒲方舆、辛雅安、梅雪亭等诸位真君还沉浸在对轩辕怀失利的不解中时，作为损失最大的一方，杜明伦立刻就从失利的打击中醒转过来，想要筹谋最后的补救之法。</p>
思来想去，归无咎与轩辕怀的最后一战，并无一人旁观得见。这便是可以做文章之处。他念头疾动，立刻想出三四条可堪挑刺的地方，正要与蒲方舆真君说道。</p>
但没有想到，道境大能的气魄，超出他的想象。</p>
他所想的，是在规则范围之内如何去钻细节上的空子；而在道境大能那里，却是明明白白将自己意图说了出来。只要所持之论能够自圆其说，且本人坚信不疑，那么哪怕事先立下契约，亦能在一定范围内被突破。</p>
当然，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p>
东方掌门怡然道：“若是验明我方底蕴足备，贵方也就只得履行前约了？”</p>
诸永宸目光微微凝，旋即言道：“那是自然。”</p>
话音一落。</p>
季苍生、诸永宸、东方晚晴三人，气机立刻增长至无量高明，贯通寰宇。</p>
姜成鹿一声叹息，慢了半步，亦随后跟上。</p>
薛见迟面色一肃，施凤楠、司夕夜等几位真君也是立刻从欣喜之中抽离出来，感受到莫名压力。</p>
敌我两方道境大能的数量是三对一。</p>
归无咎却不以为意，淡然道：“诸位真君勿忧。我相信东方掌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