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云树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些慵懒,看他从明晃晃的阳光里,三步并两步的跨进门。他进宫回来,已然换去朝服,一身月白常服与她身上的衣服倒是一个颜色。
小丫头恭敬请安,又齐齐退下。
完颜沧月将小家伙从云树怀里抱过来,逗的咯咯笑不停,口水流到他手上。云树抽来帕子为他擦去,却被他顺势握住手。云树依然将手抽去。完颜沧月也习惯了,逗着怀里的小家伙。
“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云树的身子调养了半年,这才好起来,没有那心神去给小家伙取名字,她又不许完颜沧月来取。
“昭儿。”
盯着完颜沧月怀中的小家伙,云树眸中满是爱怜。
“光明、美好!完颜昭。很好!”完颜沧月笑道。
在云树心里,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光明与美好的象征,更是光明与美好的实际所在,作为云家人,要让他光名正大的立于天地间,而不是人所不齿的私生子。她就是这样拧着性子要与世俗成见抗争。
“云昭。”云树声音低低道。
完颜沧月笑意凝在脸上。
“眉儿?我,答应你的啊!”
“谢谢宏哥哥愿意替我照顾昭儿。你知道,我云家人丁单薄。如今,我身子也好了,该回去了。”
空气冷凝了半天,完颜沧月艰难道:“我今日无事,正好照顾昭儿,你回去看看,也好。”如今的云树不好说话,唯有留住她的心头肉,她才会乖乖再回来。
“我要带昭儿入我云家家谱。”
完颜沧月咬牙,“那我陪你去。”
没有那聘礼,云树并不愿嫁给他,但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不离开,能每天和她说话,他的心就是满满的欢悦。
云树没有看这个不愿入她云家家谱的人。
“不用了。”
“半个月后,我要奉命南下。我能陪你和昭儿的时间不多了。”
完颜沧月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微微的沙哑,像战场吹来的风沙,涩涩的。说完他将怀里小小的云昭又紧了紧,轻轻拍着后背。
数月来,云树身子弱,都在床上养着。他常常抱着小云昭坐在床边哄着,哄孩子,也哄着云树能多一个笑。
小云昭被这熟悉的抱法哄得忍不住打了个萌萌的小哈欠,歪着小脑袋,眼皮有些想打架。
朝中的事自有完颜沧月,云树并没多大反应,目光不离孩子的她看到萌软犯困的儿子,心几乎柔成了一汪水,不觉微微弯了唇角。
“那便一起吧。”
……
凭借麾下铁骑与三皇子屠城的血腥威慑,从京城到济阳这一路,完颜澈咬牙打下来,但战况再难推进。连年征战的真国大军损耗严重,而且与关外的征战不同,他还要分兵守城,兵力大为分散,不得不停下征伐的脚步,养息一番。
三皇子完颜烈对自家让小儿闻之止啼的凶名很是自得,觉得赵国“绵羊”软弱可欺,平日里对下属更是毫不拘束,烧杀抢掠任意为之,如在关外一般。
完颜烈的凶残是有着血脉传承的,他的舅父完颜嘉贺当年就是他父皇的一把好刀,也是凶名在外。
在完颜沧月回归真国之前,完颜澈的这些儿子虽然各自也有野心,但基本分成两大阵营,也就是以大王子完颜熙为首,四皇子完颜照积极拥护的一支;另一支就是以三皇子完颜烈为首,国舅爷兼大将军完颜嘉贺极力拥护的。
本来相互制衡的局势却因完颜沧月的突然回归而打乱。完颜沧月在完颜澈的支持下异军突起,连建战功,麾下兵马之强悍让人眼红,也成为既得利益者的心头大患。
完颜沧月在尧关的损失让很多人欢喜,而他本人不知是从鬼门关走一趟心境大变,还是被他所仰赖的父皇无情的架空而灰丧,反正他从尧关回来后便失了锐气,不是与那不入流的大臣宴饮,就是窝在后宅与女子厮混。若完颜澈不传他进宫,他绝不去看他老爹老娘,连早朝他都推说身子不好一直不去。
前些日子,他亲自去思有鱼为云树带餐食,竟然有不要命的借着醉意试探着嘲讽了他。这人他隐约知道是国舅那一脉。
完颜沧月一手提着食盒,一手从护卫的腰间抽刀。
人过后,刀已归鞘,而那个醉鬼已身首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