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羿点了点头,“前两年长安出了些变故,贫道一行出海静修,参习道法,今日方才回返。”
“敢问三位道长师承何人,尊号上下?”王郡守再问。
“师尊曾令我等不可说提及他老人家的道号名讳,大人还请见谅。”云羿倒酒于樽,饮尽致歉,随后放下酒樽,“贫道云水清,这位分别是贫道同门震雷子和友人鳖三。”
王郡守在听到鳖三的名讳后露出了些许笑意,“道长在海外静修参悟,想必法术已然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略有些领悟,但尚未明窥阴阳门径。”云羿谦逊回答。
坐在云羿下首的胖子端着斟满酒水的酒樽正要饮尽,听得此言,插言道:“什么‘尚未明窥阴阳门径’,我都刀枪不入了。”
云羿闻言皱眉看向胖子,冲他暗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嘴,但胖子正忙着喝酒吃肉,压根儿就没看到。
“哦?”王郡守闻言侧目,扭头看向胖子:“震雷道长有此本领?”
“这岂能有假?”胖子翻着白眼儿咽下尚未嚼烂的肉块,“你若不信,可尽管让你府上侍卫拿剑砍我,看看能否伤得了我一根毫毛。”
王郡守是一方郡守,此时又是东道主,自然不会真教人拿剑去砍胖子,笑过两声之后便又看向了云羿。
云羿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担心胖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两句话露了底儿,便道:“贫道一行初回中土,身无分文,恰好看到了官府的悬赏文书,便拿了贼人首级,也好换些钱银用作盘缠。”
“此事不急,少顷王某会让人备钱十缗,赏钱分毫差不了道长的,道长且放宽心,”王郡守笑着摆手,漫不经心地道,“道长可是要回故地长安?”
云羿正要点头应是,胖子又插上了嘴:“长安早就没我们的容身之处了,路途又远,回去做甚?不回去,不回去。”
云羿气得想抽胖子的心都有了,这家伙还真是有什么话都往外倒啊,虽说不是什么秘密,但王郡守明摆着是要拉拢他们一行人,胖子嘴上漏风,他就不好推诿王郡守拉拢之意了。
“那诸位日后有何打算?”王郡守笑着发问。
“能有啥打算啊,我也正犯愁呢,你说……”胖子说到一半儿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云羿的脸拉得很长。
王郡守看了胖子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云羿身上,正色道:“道长,如今天下时局动荡不安,诸侯裂土分疆割据称雄,海内烽烟四起,兵燹频频,黎民受苦,百姓遭殃,三位身怀异能,何不为朝廷效力,匡扶汉室,平定战火,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
“大人高看我等了,”云羿担心胖子抢话,急忙说道,“我等习得皆是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对弓马技艺却不精湛。虽然也习有法术在身,但也只是些驱鬼降妖的微末小术,微不足道,岂能左右天下之势?”
“道长过谦了,道长有仙家灵鹤代步,震雷道长又是膂力过人,岂是寻常人等?王某只掌一郡,无甚能耐,但看人却不曾走眼,我主公孙瓒眼下总督青、冀、幽、并北方四州,乃朝廷栋梁当世英雄,若有道长此等人杰辅佐,必能平定诸侯,兴复汉室指日可待,届时道长有功于社稷,德施于万民,受天下人景仰,道长之名必然载于史册,流芳百世。”
云羿闻言微微皱眉,王郡守这番话说得很空很大,但凡有些见识的人听了必然嗤之以鼻,但这并不代表此人愚笨,相反的此人很是聪明。
王郡守是看他年岁不大,又刚从海外修行回来,以为他涉世不深阅历尚浅,故此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而这恰恰是此人的高明之处,这番话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却打起了为苍生谋福祉的大旗,说得慷慨激昂,任哪个初出茅庐,怀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听了,都得雄心振奋,热血澎湃。
“道人以道为事,运筹帷幄、驰骋沙场是领兵将军的事。”云羿正视王郡守。
王郡守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点透,云羿已经表态了。
筵席终了,王郡守命人为众人准备卧房,要留众人多住几日,但被云羿婉言谢绝了。
王郡守留宿可能是出于礼数,也可能是还不死心,但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都跟众人有着常人不曾拥有的能力有关,倘若今天来郡府的是一群叫花子,只怕是还没进这郡府的大门,就被门丁一顿乱棍给打出去了。
临走之前,王郡守让人请出了藤原菊亭和云岚,又命人抬来一口大箱子,说道:“道长剿贼有功,这里是郡府的赏钱,请道长清点。”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这便去了,大人保重,告辞。”云羿轻笑着辞行,对方是一郡长官,万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自然不会暗中克扣,没有当年清点的必要。
“道长此去路途遥远,风尘相伴,王某再送薄礼一份,道长万勿推辞。”王郡守再道。
“福生无量天尊,多谢大人。”云羿稽首道谢,虽然王郡守没有明说送了什么,但他听到了郡府门外的马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