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保先揉了揉发涨的眼睛,起身活动了有些麻木的身体,吩咐道:“打些凉水来,我洗把脸,处理完这些公文再睡。”
老家仆无奈,叹息一声,出门去了。
“留守,不好了!外面发生了兵变,请赶紧做好防备!”
萧保先听出是裨将高永昌的声音,匆忙跑出屋子,却见高永昌领着十余手执利刃的恶少年,朝自己奔来。
异变突生,萧保先边退边大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速速退下!”
高永昌边跑边狞笑道:“我们是渤海人,专为杀你这契丹狗而来!”
高永昌今夜和一帮恶少年喝了不少酒,趁机鼓动这些人跟自己翻越留守官衙围墙,杀留守萧保先,取其钱财而分之。
事发突然,萧保先猝不及防,殒命当场。
随着恶少年们在官衙内分头寻到钱财,高永昌却失去了对这些人的掌控,当即也不留恋,趁乱逃出城外。
天庆五年,皇帝为应付日益猖狂的女直人,曾募渤海武勇马军二千人屯白草谷,备御女真,以高永昌为将,其人出城后,就立即回到白草谷,聚集本部兵马,以作自保。
失去控制的凶徒们从守备衙门开始放火行凶,一起谋财行凶事件迅速演变为无预谋的暴乱,城内神经高度紧张的各家大族为自保,也纷纷聚集私兵,一时之间,城内喊杀之声四起。
辽阳府形势就眼看要失控,关键时刻,两个渤海人担起了维护辽国辽阳府稳定的重任,东京户部使大公鼎主动站出,权行留守事,命副守高清臣迅速集奚、汉两族兵马千余人,准备平叛。
大公鼎则一人单骑至闹事最激烈的街巷中,向百姓晓以祸福,宣示朝廷威望仍在,辽阳府官府运转正常,平乱官兵已经整装待发,尔等各自归家安睡,勿要自误云云。
“大”为渤海王姓,大公鼎进士及第出身,任礼宾使、长春州钱帛都提点、大理寺卿、长宁军节度使、南京副留守等职,为官刚明,在辽阳府极有名望。
正剑拔弩张的各家私兵见大公鼎亲自出面,纷纷都扔下兵器,叩拜道:“只要官府不欺压我们,我们怎敢不听你的命令。”
大公鼎及时果断的处置,使一场即将爆发的变乱迅速平息,为稳定局面,他又宣布戒严,但并未抓捕作乱首恶,以免引起其他人再度紧张。
次日,大公鼎发布缉捕公文,命搜索先前作乱的渤海人,共抓获数十人,当即斩首,以此安抚民心。
只是仓卒之际,抓捕的人中,有不少受到牵连的“无辜”渤海人,稀里糊涂就掉了脑袋,城中渤海人怨声再起。
大公鼎把主要精力放在城内的动乱的平息上,却忽略了城外更大的威胁。
正在白草谷焦急等待消息的高永昌得到城内传来的消息,喜出望外,以朝廷欲要杀尽渤海人为借口,当夜就烧毁营寨,宣布起兵,打出“赶走契丹人,重建渤海国的”旗号,挥兵进攻辽阳城。
初三大早,高永昌所部兵马进抵辽阳府首山门,大公鼎等带领数名渤海高姓贵族入营劝谕。
高永昌看在同族的份上,见了几人,却不接受劝谕,反骂大公鼎等人“屠杀自己族人,甘为契丹奴仆,枉为渤海王姓”。
大公鼎在辽人那里建立的个人威望,在高永昌这里没起到任何作用,只得回城布置城防,好在高永昌人数太少,攻城也不甚激烈。
两日后,深夜,辽阳城中突然举火,高永昌留在城内的打开首山门,高永昌率骑兵突入,与守军展开巷战。
大公鼎、高清臣督军仓促迎战,大败,仅领麾下残兵百馀人,夺西门,出奔广平淀捺钵,至此时,辽帝耶律延禧令大公鼎抚定辽阳的诏令还未送达。
高永昌夺得辽阳后,僭号称帝,建国大元,建元隆基,东京道渤海人纷纷投奔,辽东局势彻底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