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然将入秋日,入夜自然是要早些,没一会儿就到了上灯的时候。
余知葳果真是一喝酒就上脸,没一会儿就脸上飞红,如今就着花厅中的灯瞧起来,反倒平添几分姿色,她半支着脑袋,笑着问道:“三奶奶,还作诗吗?要不咱们联诗顽顽?”
那高三奶奶一听又要作诗,赶忙连连摆手:“不来了不来了,瞧瞧你们俩个姑娘,上回小六生辰上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我哪敢跟你们一起作诗啊。这不是拿我找乐子吗?上回就是你们两个猢狲,非得诓我作甚么曲子词,弄得我现下一见人,谁都问我:‘三奶奶,海棠树下几个人啊?’我臊也要臊死了。”
“好了好了,三奶奶。”余知葳脸上笑嘻嘻的,连声劝道,“我们这回不做诗,不做诗好不好。”
“别说是诗,曲子词也不成。”高三奶奶手里头茶杯一顿,冲着余知葳笑骂道,“你个猢狲鬼点子忒多,别想着诓我。”
“好好好。”陈月蘅喝了几杯果子酒,人也活泛了起来,也笑着道,“我替小六担保,曲子词也不做的。可是……那咱们玩儿点儿甚么啊?”
余知葳支着下巴:“既是不联诗,不如玩儿点儿新鲜的。”她环视座上一周的男宾,扑闪扑闪她的长睫毛,“几位哥哥来不来啊?”
余靖宁沉吟了一下,正要拒绝,却一把被高邈捂住了嘴:“来来来,我们都来,别听你哥哥的。”
余靖宁扯开他嘴上高邈的手,十分不满意他这种拆穿的行为,很是不高兴地道:“高三你是从何处看出我不愿的?”
“不是?”高邈抱着臂,促狭地看着余靖宁,“我看你那个‘不必了’的那个‘不’字儿都要说出来了,还说不是。”
余靖宁:“我……我那是要说‘不与我们说清楚这新鲜的玩法究竟是甚么、要如何进行,我们又怎么好答应’。”
余知葳很迅速地逮住了他的话头,立即就接道:“这可是大哥哥你自己说的,我记住了。”说完怕他反悔似的,赶紧就将这“新鲜游戏”是怎么玩的吐出来,“首先,取罗盘一个。不需要指方向的那一种,用手拨起来能转就成,要是实在没有,咱们也可以转筷子。”
陈月蘅忙道:“不就是给小儿玩的假罗盘嘛,有的,我先下就着人去给你找一个。”说罢立即唤了下人去给余知葳找罗盘。
“谢过月姐姐了。”余知葳冲着陈月蘅一笑以示谢意,“接着,每轮选出一人来转这个罗盘,待这罗盘停了,指着谁,便由谁来回答一个问题。至于是甚么问题,咱们等会儿可以每人想几个,写在纸上,叠住了不让人瞧见。倒时就从这里头抽问题就是了。第一轮由我来转,此后就由上一回回答问题的人来转,谁若是答不出,或是不愿意答,罚酒一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三奶奶无论如何都是个爱热闹的人,听了立马道:“这法子好,也不用作诗做曲子词,就这个了!”
很快,东西便都准备好了,余知葳撸了撸袖子,在自己的两手上分别呵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可开始转了。”
见众人皆点头,余知葳伸手使劲一拨罗盘上的指针。
那指针“咻咻”地转动起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它看,那指针似是收到太多灼热的目光,便越转越慢,最终停在了一个方向上。
高三奶奶:“不是我,不是我!”